陈文斗从来没有见过高直有如此说话的凛然气质,一惊说道:“高大人,是我想错了你。可我们不能任由金人一直欺负我们。”
“你真是混蛋,欺负算什么,你知道吗?绑你在城楼,我就是要告诉金人,我有多懦弱,多害怕。陈将军,你自己也知道,现在延安府很懦弱,很无力。阻挡金人,我们没有十足把握,示弱怎么了,有错吗?”
陈文斗此时明白了高直的用心良苦,可这种方式,自己不能接受,真的接受不了吗?血战沙场,马革裹尸还,才算英雄吗?此时眼前这个被所有人看作懦夫,贪生怕死之人的话语,为什么每一句都郑地有声,响在自己耳边的时候,内心是那么难过。
高直说道:“我也希望,有一天,延安府城内兵精粮足,斗志昂扬,打开城门,就把来犯之敌全部消灭在我的城墙脚下。”
陈文斗此时不知道回答高直什么话语,城头风,异常猛烈,吹乱了头发,也吹乱了心思,何为英雄?
此时,完颜宗,索命,宣远等一行人出现在陈文斗的眼眶里,他们在城墙脚下飞扬跋扈,趾高气昂的指手画脚。
城楼上的高直卑躬屈漆,说道:“完颜王爷,这完全是一场误会!我管教部下不严,总有一些人,处处要和王爷作对,我既然管不住他们,我就把他们都斩了,以泄王爷心头之恨。”
完颜宗说道:“此时就这么简单吗?”
高直反问道:“王爷还要我怎么办,你说?”
完颜宗此时明白,自己要攻下延安府,也不一定能顺顺利利的成功,高直的松懈让他认为,他的身后是万千伏兵。因为高直一向贪生怕死,他自己一个人怎么敢走到城楼上和自己如此谈话。说不一定,脱逃出来的中原武林各派,现在就藏在城门之后。
完颜宗说道:“我要你此刻立即把陈文斗斩首,把他的人头挂在城墙上,示众十五日,我才相信你所说之话!”
高直说道:“陈文斗领兵擅自出战,不把本官的严令当回事,理应问斩。既然完颜王爷那么着急的想要看到陈文斗的人头挂在城墙上,那么本官今天就如你所愿!”
完颜宗在下面暗自欢喜:“今日本来就不是攻取延安府而来,若高直今日斩杀陈文斗,这延安府也就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何时来取都可以了。”
笑着说道:“那就请高大人快快动手,我们看着高直陈文斗伏法,便会立马撤军,绝不食言。”
高直看向陈文斗,说道:“陈将军,本官今日若为示弱而把你斩首,向敌人献媚,你有何感想?你心里有恨吗?”
陈文斗说道:“人生自古谁无死,这是我常挂在嘴边说的话,大人若要斩了我,我无话可说。但我有恨,我恨这个世界太不公平,没有正义的存在!我更恨自己命短,活不到金人灭亡的那天!我恨自己,不是凶杀金贼,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还的壮丽。”
高直说道:“陈将军,英雄的得到很简单。今日我若杀你,你自然就是整个延安府百姓眼中的英雄!是整个武林豪杰心中的英雄!是整个家国所有热血男儿心中的英雄!可我高直,自然永远做实了贪生怕死的罪过,也从此开始了我遗臭万年的骂名!陈将军,我的心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痛过!”
陈文斗说道:“高大人苦心,我此时才算明白,你有苦不能说,有恨不能讲,才是委屈!为了身后的这一城百姓,高大人,你可谓是费尽心机,你才是当时无愧的英雄。我陈文斗一介武夫,怎会有高大人心中的韬晦和隐忍。”
完颜宗见高直迟迟不肯动手,对着高直大声叫到:“高直,莫非是你纵容部下,狠毒袭击我,此时才不忍痛下杀手!若是像你所言,斩杀陈文斗,需要那么多送别词吗?”完颜宗见高直和陈文斗在城墙上,相对而语,自己又听不到,所以才如此发问,心里只要快快看到陈文斗被高直斩杀!
完颜宗心里为什么要那么快的结束陈文斗的性命,是因为心里装着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就是如歌,他是李澜之,他是城楼上那个自己死对手的老婆。他必须去死,自己想要的东西,谁也别想再得到,完颜宗不想让心里的这个秘密被陈文斗知道。
完颜宗对着手下众人,大手一挥,金人早已在关门下面摆好的阵型,士兵排列整齐,剑戟明亮,长矛冲天,见完颜宗手势,众兵将一时原地喊阵,剑盾相撞,长矛遁地,鼓声大作,声势吓人。
完颜宗一摆手,众军士停止鼓舞叫号,完颜宗说道:“高直,你还不动手!”
高直转头对着陈文斗说道:“本官从来不是被吓大的,但今日之事,不是金人所吓,是时势所趋。陈将军,安心上路吧!英雄非你莫属!”
陈文斗闭上眼睛,高声叫道:“高直,完颜宗,你们狼狈为奸,我陈文斗今日一死,我不上天堂,宁作烈鬼,在地狱中等着你们!”
高直转过身子,看着完颜宗,看着金人声势浩大的队伍,背对陈文斗,哀声默默念道:“何为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