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烬微微一颔首,算是答应,等寒江走了,他才再次将抹额拿出来,丝丝缕缕的心疼,破冰一般浮现在他眼底。
就算有了荷包,这个也还是坏了……
他叹了口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随即被猝不及防的辛辣冲的咳了起来,他连忙放下茶盏,等适应了这股辛辣,他才瞧见茶盏里的是姜汤。
他怔了怔,脸上露出几分无奈来,长公主还在生气。
静默片刻他才再次抬手,慢慢将那一杯茶都喝了,算了,有气朝他撒也好,就都对着他来就好……
再忐忑两天,阮小梨应该很快就会离开凉京了,应该很快就不用见到她了……
怀揣着那点念想,贺烬这一晚睡得不太安稳,也兴许是沾染了风雨的缘故,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脑袋隐隐做疼,嗓子也有些干哑,他无意识的呻吟一声,含糊了一句茶。
立刻有杯盏递了过来,他喝了一口,脑袋稍微清晰了一些,察觉到茶盏还在嘴边,他便摇了摇头:“不要了。”
茶盏这才被端走,他轻轻松了口气,颇有些费力的睁开了眼睛,一抬眼却瞧见一张在他梦里徘徊了一晚上的脸。
他怔了怔,片刻后猛地坐直了身体:“你怎么在这?!”
阮小梨无辜的看着他:“来找你呀。”
她手里还端着那杯没喝完的茶,目光却落在了贺烬有些干燥的嘴唇上:“真的不喝了吗?”
贺烬一顿,这才反应过来刚才伺候他的人是阮小梨。
他有瞬间的走神,随即就清醒过来,他扭开头不肯去看阮小梨,努力让自己因为刚醒而有些沙哑的声音充满威慑力:“谁让你进来的?!我说过这里不欢迎你,出去!”
阮小梨瞥他一眼,随手将茶盏搁在矮桌上,然后在胸口摸了一下,她动作很自然,可看的贺烬却面红耳赤。
他抬手就抓住阮小梨的手腕:“你干什么?!”
阮小梨愣了一下:“什么?”
贺烬硬生生把她的手从胸口拽了出来,有些气急败坏:“青天白日的,你,你……”
半晌,他狠狠一咬牙:“我对你没兴趣!”
阮小梨呆了呆,悟了。
她盯着贺烬看了好几眼,忍了又忍还是没能忍住,闷闷的笑起来,笑着笑着就趴在了贺烬身上:“贺烬,你想什么呢?”
贺烬扭开头,根本不肯看她,抓着她手腕的手却死紧。
阮小梨拽了拽没能拽出来,干脆就让他抓着,换了只手伸进了胸口,将一张叠的四四方方的调令拿了出来:“呐,贺将军,属下调入十六卫辖下兵马司,任城中指挥使,今日是来觐见上封的。”
贺烬一呆,迟疑地松开了阮小梨的手,接过那张调令看了起来,越看脸越黑,这真是调令,还是皇上越过兵部直接下发的调令……
皇上这是在干什么?!都说了要让她走,为什么反而给他送到了眼皮子底下来?
他被自己糊涂舅舅气的心口疼,等冷静下来才琢磨出来一点皇帝的意思,他大约是想给自己一个找阮小梨撒气的机会,在自己手底下,不管他做什么,都没人能说什么。
可现在……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阮小梨,手紧紧地抓住了被子——他就只是想让阮小梨离他远一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