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初,怎么会以为贺烬和别人不一样呐?这世道,哪有人是不看出身的,哪有人是会在乎她这种人的……
即便贺烬真的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可这个不一样,他也永远都不会用在自己身上……
太蠢了,太蠢了……
阮小梨微微仰起头,闭着眼睛靠在了椅子上。
“……你哑巴了?我可不是吓唬你,我堂堂扛把子,让你这么给开了瓢,要是不把场子找回来……”
他话音戛然而止,阮小梨也没在意,直到对方的手毫无预兆的碰到了她的脸颊。
“……我就吓唬你两句,还能真和你一个丫头片子计较?至于吓哭了吗?胆子不是挺大的?”
阮小梨一怔,哭了?
她茫然的睁开眼睛,只瞧见冯不印垂眼看着她,神情有那么一点点无措,连手里一直把玩的匕首都收了起来。
“哎,真哭了?”
阮小梨愣了,这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很想抬手摸一摸,但她这次仍旧被绑的结实,完全没办法做到,她只好摇了摇头:“我没哭,我已经很久没哭了……”
她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大约是在百花阁挨惯了打的时候,也或者是看着花魁被撕咬的不成人形的时候。
眼泪不值钱,她其实很早就知道,所以再难再苦,也不能哭。
冯不印大概不信,凑近了盯着她的眼睛看,然后挠了挠头:“虽然没掉眼泪,但你眼圈红了。”
阮小梨又沉默下来,她看着冯不印许久都没说话,直到这个男人按捺不住再次开口:“没看出来你脑子还挺好使,还知道把别的马都放了……但这里你不认识路,跑不出去的,你看,这不是让人抓回来了嘛?”
阮小梨没开口,她其实是可以跑出去的,如果没有遇见贺烬的话。
但这话她不能说,不然会害死自己,还会害死彩雀。
于是她又沉默下来。
冯不印盘腿坐在她面前:“被打怕了?怎么这么安静?”
阮小梨的确是不想说话,她很茫然,有些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她不想回侯府了,可除了侯府她无处可去。
当初要是遇见的人,不是贺烬就好了……
阮小梨抬眼朝冯不印看过去:“我们最后都会死吗?”
这句话问住了冯不印,但他很快就耸了耸肩膀:“看你们的造化,说不定就得救了呢?”
他对匕首仍旧很执着:“我还是那句话,你要是肯告诉我这东西的来历,我就放了你。”
阮小梨一瞬间很想苦笑,就算冯不印这句话是实话,她也是不能走的,她可以不管溪兰苑其他人的死活,却不能真的看着彩雀被贺烬杀死。
于是她再次摇了摇头:“我真的是捡的。”
冯不印嗤笑了一声:“没劲,都没点新说辞。”
他站起来要走,门板却忽然被敲响了,有人在外头说话:“二马爷,雇主来消息了,让咱们进城交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