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吒自己都说不清楚为啥要救孙半仙,可能是因为这老骗子那临死前的一句道歉,也可能是那老骗子猥琐给他送来合欢草的一幕记忆,亦或是那家伙主动用【死心塌地】那个成语和他签订主仆契约时的眼神……
“呵呵,做件事而已,哪儿那么多的理由。”
这是薛吒昏迷前的最后一个念头,他随即就陷入到了昏沉的黑暗中没了意识。
老板娘将客栈门关了,四十张写了《佳人》那首诗前四句的桌子也被她和王五搬进了客栈大厅,所有前来瞻仰或不怀好意的文人士子都被他隔绝在了门外。
做完这一切,她走到后院马厩内,翻开一个草垛子扒开了下面一个土洞,她从其中拿出了一个红绳系了个十字筘的黑色木盒,拆开后从中拿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圆盘。
老板娘将之轻轻贴在侧脸上,感受着其上的冰凉,半晌后她仰头深吸口气,在眼眶内打转的泪珠被这个坚强的女人生生压回了眼底。
“我知道你最信任我,除了我谁都不知道当年你已经是位举人了。可到了今天,我想活下去,我想保住客栈,只能将你毕生心血留给我和孩子的这个文气盘送给那位小哥了。”
老板娘低声自语,她抱着那个巴掌大小的白色圆盘缓缓走出马厩,一路上她不停用手抚摸,像是多年前她和那位惊才绝艳的东家躺在床上的腻腻歪歪,她的心头不自觉地泛起了一丝丝久违的甜蜜。
可当老板娘迈步走上楼梯的时候,她身后,王五突然出现。
他用一种压抑着怒火的声音质问老板娘:“你真的变心了吗?这……这是东家留给小悍的,你……你为了一个刚认识不过两天的小子将之拿出,真的不是喜欢上他了吗?”
老板娘身子猛地一震,她像是被箭连连射中般,身子不停颤抖,她险些站立不住向后栽去,还是在王五地搀扶下没有从楼梯上跌落。
她脸上两行清泪滑落,她指着自己心口说:“王五,这么多年了,你无数次试探,难道还不能确认我对东家的心吗?”
“这个盘是他留给悍儿的,可……可是悍儿他还小,等他学艺归来,这个盘……这家客栈,包括你我李师傅,我们真的还能在吗?”
老板娘摇着头不断地说:“保不住的,王五,一切都保不住的。”
“我听说府尹大人快要高升了,他一走,四大家族真能容得下你我吗?何况昨天白达死在了我们这,白家那个老东西什么修为、哪般手段,你难道真的不清楚吗?”
老板娘哭得双眼通红,她将文气盘双手捧着递给王五。
“你拿着,你来选,你当我愿意做这种两难决定吗?”
“薛吒虽然有时候不太正经,嘴花花了点,但他舍得拼死去救孙半仙,他敢杀白达为你我出气,这样的人有难了,我们不该伸出双手帮帮他吗?”
老板娘一边说一边哭,递出去的双手不停的上下在抖。
王五看着那在自己眼前晃动不休的文气盘,眼神恍惚,似乎又一次见到了那个风华绝代、盖压整个安陆府一代人的天骄。
“东家啊……你当初就不该为小悍留下这个盘,不然你也就不会被伏杀在科举的路上了啊!”
王五接住了文气盘,他两只眼内流出了浑浊的泪水,他知道老板娘说的没错,到了如今,他们没有别的选择了。
“走吧……我来做这个决定,将来到了地下,我和东家说。”
王五用手背擦了擦泪,他一手握住文气盘一手拉着老板娘的手腕,即便到了这时候,他也始终不敢逾矩,东家的女人那就是他王五的主子!
两人过去薛吒的房间,直接将那个巴掌大的圆盘一点点塞入了薛吒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