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凌骁扯了扯嘴角，“然后呢？”
“然后？”
“他就让你离开，没说你离开后有什么安排？”
听着他了然的语气，莫恋心中又腾起不安。“阿骁，程添说的是不是真的，莫家的事都是你做的？”
季凌骁揽过她，“你心中不是已有答案了么。”
莫恋咬了咬唇，问：“那你还会继续对付莫家？”
季凌骁被她凝重的模样逗得笑了，“今时今日，你觉得莫家还有什么值得我对付的？”
莫恋稍松了口气，又问：“你之前特意带我出去游玩是不是为了收拾莫家父子？”
季凌骁亲着她的额头，“不全是，毕竟我答应过你会考虑不对他们穷追猛打；我只是收到风知道莫家会有麻烦，又怕你听闻了为难。你知道的，你一为难，我就跟着为难，索性带你避开这些。”
混迹于这个圈子里的都是人精，懂得看风向看脸色，此前明月得罪盛景集团的事他们自然知道，他们趁机打压明月可以得利，而又间接讨好了盛景，这等好事谁不会做？
莫恋默了一会，手指揪住自己的睡衣角，轻声道：“阿骁，现在莫家只余了方萍和赐儿他们孤儿寡母，你可不可以给他们一条生路？”
“我不是心软莫家的事。莫家有今日也算应得；只是赐儿不同，他才七岁，他什么都不懂，与当年的事也毫无瓜葛！”为怕季凌骁生气，莫恋又赶紧补充。
“你跟他感情很好？”季凌骁咬着她唇低声问。
“嗯，他是我在莫家最为亲近的一人，小小年纪对我能让就让，能维护就维护，阿骁，他现在没了家没了父兄已是很可怜，让他去国外或者去僻远的乡下好好生活，行么？”
“看看你，怎么说着说着还掉起眼泪了呢。”季凌骁替她擦过泪，好笑道：“我是个霸主么，连你说这么几句话都得小心又小心。斟酌又斟酌？”
莫恋将头埋进他颈窝，哽咽：“我只是很害怕，害怕他会受牵连，害怕还会有人逼他们孤儿寡母，让他连份安静的生活都没有。”
“行行，别哭了，你既想好了就去安排吧。”
“真的？”莫恋抬起带泪的脸，“那我明天可以去见见他们么？”
季凌骁拭着她的眼泪，“叫龙飞陪你去，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莫恋紧紧搂住季凌骁的腰，“我保证。处理完赐儿的事绝不管莫家的任何事。”
隔日莫恋在龙飞的陪同下去看了莫君赐，莫宅被拍卖抵债了，他们现在住在一处临时租的公寓里。
进了屋，见着对外界情况一无所知，仍开心摆弄着玩具车的莫君赐，莫恋心中有点发酸，叫了声“赐儿。”
“姐姐！”莫君赐十分惊喜地跑来抱住她，“你从国外回来啦！”
“嗯。”莫恋爱怜地亲了亲他圆乎乎的小脸蛋。和他嬉闹了一会，拿出新买的模型车给他，“自己去玩会，我跟妈妈说几句话。”
莫君赐听话地拿着玩具车去房间捣鼓，方萍给莫恋倒了杯水。
“莫天虎那里怎样了？”莫恋接过水问。
“律师正在处理，不过情况很不乐观，毕竟证据确凿。”方萍说着又哭了，“偏莫凯这时候还惹了事跑了。”
莫恋有点受不住她这哀嚎般的哭声，“现在不是哭的时候，等莫天虎的事有了结论，你带着赐儿赶紧离开云城。”
“我带着赐儿？我们能去哪儿？我们娘俩靠什么生活啊？”方萍哭得更厉害。
她现在虽才三十岁，可这些年养尊处优早没了自主能力；她自大学毕业便打着爱情的旗号跟着莫天虎，还偷偷怀了他的孩子，因为生了莫君赐总算母凭子贵得了名份；原本以为可以富足无忧地过完下半生，没想会中途生出这些变故。
莫恋有些无奈，“阿姨，你跟着莫天虎这么多年，总会有点积蓄吧？再说你手脚齐全，随便去哪都可以工作，虽会辛苦点，但赐儿毕竟是你儿子，如果莫天虎不能出来了，你总得赚钱将他拉扯大吧？”
莫恋这番话让方萍有些讪讪，她终于收住了泪，“万一到了那一步，也只能如此了。只是莫恋，既然你能求得动季凌骁，何不让他救救你爸爸？”
不管方萍对这个中详细是否知情，莫恋都不想多解释，“我记得莫天虎在乡下老家还有个住处，虽然多年没住人，但也总算是个落角点，你这两天让人去收拾一下，然后尽快准备和赐儿离开。”
出了公寓，莫恋心里到底有点难受，去了租屋找苏颖。
苏颖看到她直笑话，“昨天来了今天又来，季凌骁那儿你是呆得多不习惯啊。”
莫恋没理她的玩笑，轻叹道：“我刚去看了赐儿。”
“他怎么了？”
莫恋将自己刚去见他们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并道：“我真是很心疼，他这么小就要面对家道中落，以后的日子也不知道会怎样。”
“人各有命，你不是上帝，你掌管不了那么多事，你能做到现在这样已是仁慈了。”苏颖说着给莫恋递去杯煮好的酥油茶。
莫恋闻着那些奶腥味，莫名有些反胃，她挡开：“受不了这气味，不喝了。”
苏颖没好气瞟她一眼，“以前那姐妹带过来喝的时候你不是挺喜欢的，现在却受不了气味了，你是养金贵了还是有了？”
苏颖的玩笑让莫恋心下一惊，她好像自那次以为季凌骁出事后便没再服过避孕药，一是医生叮嘱，二来季凌骁之前也提过，想想这都一个月了月事还没来，不会那么巧，就有了吧？
转瞬又轻松，她此前因为口服避孕药月经一直有些不调，没来也没什么大不了，今天许是天气热没胃口吧。
想毕莫恋嗔骂：“只是不喝你一杯茶，你至于这般夹枪带棒么！”
苏颖对莫恋避孕的事一向知情，所以也未真在意，转道：“要说季凌骁对你也算不错了，自己报个仇还处处顾及着你的感受。”
“嗯，所以我不能拿他的钱给方萍，可惜我自己又没什么积蓄，想给赐儿筹点钱都没办法。”
“要不我找陈梓同想想办法？”
“行了，你们以后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就别掺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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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季凌骁又步入忙碌状态，晚上甚至都没空回别墅，有时住荣苑，有时直接住在办公室；因为莫凯还没找到，季凌骁不许莫恋乱跑，所以她只好窝在别墅；不过她最近也不想动，总觉得浑身懒洋洋的，有些爱犯困，这不，明明睡到上午才起，画了会画，还没到中午又想睡觉了。
“莫小姐，午饭准备好了，下去吃饭吧。”刚想去补觉，保姆李婶过来唤道。
莫恋懒懒地伸着腰，下楼坐到餐桌边，见着桌上油腻的鸡肉，突然一阵反胃，连忙奔去卫生间吐了起来。
“莫小姐，你没事吧？”李婶给她递去一张纸巾，关心问。
莫恋接过，“没事，可能昨晚空调开得太冷凉了胃。”
李婶默了一会，没有多话，陪莫恋回了房，给她准备了一些清淡小食。
莫恋胡乱吃了点东西，躺在床上伸指算了算，月事超过一星期没来了，看来明天得去医院检查一下。
会不会真有了？有了怎么办？季凌骁会不会喜欢这么早就有孩子？蓦地记起他曾追去医院阻止她“堕胎”的事，莫恋咧嘴笑了笑，他应该会喜欢的。
当晚季凌骁又没有回，莫恋起床打算叫司机送自己去医院检查一下，如果真有了，再去盛景给季凌骁一个惊喜。
穿戴好下楼，工人给她送来一个快件；莫恋边拆边奇怪，有谁知道她住这儿，还给她发快件？
才一拆开，眼睛在见到那些照片时愣住。
照片上两个男女，准确说是两个行为亲密的男女。
有在游玩时拍的，有在家中窝在沙发拍的，有一起进餐时脑袋凑一块拍的，还有一起拥着互吻的……王菁菁不是他表妹吗？还会拥吻？
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惧感由心底腾起，漫延至身体各处，莫恋只觉自己胃一酸，她冲去卫生间使劲吐起来，边吐边咳，咳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你这醋劲可真是大，连我表妹的醋都吃得这么带劲”
“她和我一起在m国念过书，习惯了叫我的名字”
……
他骗她，他骗了她？他为什么在骗？是只有这一件事骗了她，还是连同他的深情，他的失控，他的柔情，他的舍命相救，全都是在骗她？
“让人死，从来不是最好的报复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