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在昨日萧昀漱说了想回萧国公府看看便可以回来看看之后,心中的难过其实已经散了大半。但今日看着小女儿如今一点儿一点儿打扮起来,看着小女儿马上就要嫁给别的郎君,心里还是止不住的伤怀。
虽然小女儿说,想回来便能回来,可她终究已经嫁了人,日后生了孩子,便是真真正正拥有另外一个家了。
长公主别过头去,没叫萧昀漱看到她的眼泪。小九儿仍旧是一团孩子气的样子,徐霁能宠着小九儿,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她作为母亲,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她应该开心的。
因着全福夫人的职责,就是开脸与上头,所以后来的簪发、化妆、着氅等等流程,乔郡公夫人是不必参与的,于是长公主这个时候也就陪着乔郡公夫人闲聊几句。
当她再看向女儿的时候,萧昀漱已经打扮完了。翡翠色的大氅里映着一点绯色的内衬,身上的凤纹周围还缀着些花花草草。萧昀漱很白,所以翠色与绯色在她身上便显得更加漂亮,也更显得她肤白如玉。
萧昀漱头上戴着一顶构造极尽繁复的凤冠,那凤冠是纯金所造,上头还缀着数不清的东珠与红玛瑙。就是作为一顶凤冠,它也太过华丽了。
大虞朝的规矩,世家女子出嫁是允许戴凤冠的,也是世家女子一生唯一一次可以越制而为。更何况萧昀漱的母亲是长公主,戴个凤冠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的。
但若是先帝在世时的宫中老人们看了,必定会唏嘘不已。
毕竟,这顶凤冠,是当初许后入宫时,先帝亲自督造的,后来淮阳长公主出嫁,又作为陪嫁戴在了长公主的头上,如今又传到了萧昀漱手里。
这凤冠,原是真正的“凤”冠。
若不是因着萧明漪嫁的对象,是阖家上下都不满意的谢育,这顶凤冠,原该给萧明漪的。
当萧昀漱这里收拾的差不多的时候,徐霁也一路“过五关,斩六将”,顺利地来到了毓秀院门口。
与当初的谢育不同,守着每一道关卡的萧家族人或是萧国公的门生可是没放半点水,甚至还加大了难度。
比如萧映淮守着射箭的那一环,正常的叫人家射中个红绸花便罢了,萧映淮因为觉得宝贝妹妹要被徐霁抢走了,故意将本该放红绸花的地方放了个铜钱,说是徐霁非得要射穿那个铜钱眼儿才能让他再进院门。得亏徐霁武官出身,也不是什么花架子,一箭便射中,赢来一阵叫好。
再比如那阮家三郎,他是萧昀漱的表哥,虽然平日里性子淡漠了些,但萧昀漱终归还是他的表妹,所以今日也来撑了场子。阮三郎是建康城里有名的才子,他同那些世家子弟不同,还专程去考了科举以证自己的才气,成了去年的探花郎。
这位探花郎让徐霁以毓秀院中所能见的景物为题,一炷香内要写出三首合律的催妆诗。徐霁哪儿用的了一炷香,几乎是没怎么思考,他便直接吟咏出三首漂亮又严谨的诗。周围又是一阵叫好。
所有来观礼的世家都在慨叹,这萧家九娘果真好福气,不然怎能有徐六郎君这样一个好夫君呢?
徐霁一路畅通无阻,没多久便到了萧昀漱的毓秀院门口。
因着吉时差不多了,徐霁到毓秀院之后,萧昀漱也慢慢从房中踱了出来。
因为萧昀漱用团扇遮面,所以徐霁并不能看清楚她的脸,但他目力极佳,一眼就看到自己给的团扇上,多了一个鹅黄色的圆。
徐霁想了想,那约莫是个月亮。
他又看了看萧昀漱今日繁复的裙襦与沉重的首饰,心里想着,这样一套厚重的装扮,她今日会不会很累。
新妇出房门后,便是要兄长一路背着上花轿的。一家人跟在旁边,而新郎要跟在后面。
萧映淮背着妹妹,心里头忽然就开始泛酸水。
他们家顶顶可爱的小九儿,就这样嫁给徐霁了。虽然徐霁是个很优秀的郎君,但他心里头还是很不爽。
若是徐霁日后叫小九儿有半分伤心,他非要打断徐霁的腿,让他日日不能下床,做什么都要央求他们小九儿!
终于,萧映淮走到了萧国公府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