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此番动作甚大,虽然这是圣人的命令,但是这也将燕王与杨大郎得罪了个彻底。就算他们知道这是圣人的授意,他们也不可能将过错都归到圣人头上,到那时候,他们只会恨你!”
“可我是在为民除害,就算他们憎恨我,我是朝廷命官,行的是圣人之命,他们还能明目张胆地怎么样么?”虽然徐霁意识到了可能的危险,但是仍然还是没有太放在心上。
“阿霁,你还是太年轻了。燕王要那两州的权力,无非就是为了那个位置,一旦他坐上那个位置,到时候遭殃的就是我们整个徐家。”
“叔父,那我应当如何行事?”
“阿霁,你与我说实话,你刚来建康城那会儿,是不是总与赵王约在南城偷偷见面?”
徐霁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点了头。
“你是要帮助赵王夺取那个位置吗?”徐宴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侄儿绝无此意,只是私下里交好罢了!”徐霁赶忙回答。
“但你现下是不得不站在赵王一边了,就算不支持赵王继位,也不能再支持燕王了,我们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燕王有继承那个位置的机会了,尽管他是圣人的嫡长子。
于公,他拿科举一事做文章,为人毫无底线,这样的人来做圣人,我们大虞还能有未来么?
于私,杨大郎是他最得力的助手,如今黄三郎因我们而死,这仇已是结下了,也解不开了。谁晓得燕王即位之后会不会为了杨大郎与我们徐家过不去?”
“那,我要再寻些燕王的过错么?”徐霁终究是太年轻,叫他做些别的正气凛然的事情倒还行,涉及到这样的权力倾轧之事,眼光还是有限,没有办法像徐宴那样看的长远。
“不,我们现在该做的,是自己折腾出一个错处,叫他们捉住。”
“我们让他们捉住自己的错处?”
“是。这事儿是你做的,虽然隐秘,但以他们的手段,查到你是迟早的事,你是躲不过的。现下你要做的,是叫他们先泄泄火,不然积攒到后头,这怒火只会更炽,绝不会变弱。
而且,燕王对你的憎恨其实还没有到那个程度,如今他若能泻火,日后未必会那么难为你,毕竟他心里头是清楚的,这些事情是圣人叫你做的,并非你自己故意针对他。
至于杨大郎,这个的确是有些难处置的,毕竟他是失去心上人了的,所以你先让他短暂的散一散火气,日后他就算报复于你,你也有足够的时间去准备了。而且他这般行事,杨家也未必就还能准许他这么做,他能不能报复到你头上也未可知。
我这几日也去拜访一下杨国公,与他说说他家大郎的事情。杨国公那人我晓得,最怕惹上什么不该惹的麻烦,他若能好好管教他家大郎,日后也生不出什么事儿了。你给自己折腾出个错处,让他抓住,就当给他个理由撒撒气。”
听着徐宴的分析,徐霁恍然大悟,自己这次的确是有些唐突了。自己折腾出个事端总比叫人捉住什么致命的事儿要好,而且自己还能有个防备,将对方的目光全部集中到自己折腾出的事儿上来,即使有损伤,但也是自己预估之内的,四叔这招,实在是高。
到了三月,萧明漪的产期也是愈发近了,随时看着都有要生产的迹象。
可每年三月,又都是大虞春猎的时节。
大虞的春猎,是要求全大虞四品以上的文武官员及其家眷都随着圣人一道前往京郊狩猎的。谢育作为四品的忠武将军,自然是要随着圣人一起去的,尽管萧明漪身怀六甲可以不去,但谢育也不可能因此而告假。
他是个武官,因着前些年在西凉一战成名,周围的那些个部族都再不敢入侵大虞,这是一件好事,但是在另外一种程度上来说,他的作用也被大大地削弱了。
因为没有战事,所以他的能力就完全凸显不出来,一个没有战争的朝廷,又哪里需要武官呢?
春猎是他们这些武官展现自己的重要时机,他是一定不能告假的,这也是他的机会。因为每年的春猎,圣人都会组织武官们去狩猎,当天猎物最多的武官,就可以得到圣人御赐的物件儿,这是可以一代一代传下去的东西!
况且,因为护卫圣人的虎贲中郎将徐霁是正五品,而且他也刚刚才生了一场大病,所以这次圣人是专程点了他这个忠武将军随驾的,在这样的情形下,他怎么可能不去?
更何况,他不像连襟徐霁出身世家,即使这些场合不去也没什么,他是寒门出身的人,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圣人所赐,所以他更不能不去了。
但他心里是不太想去的,他心里放不下萧明漪。
萧明漪已经很是显怀了,预估的生产期就在他去春猎的这段时间。他虽说不大读书,却也晓得,女人生产是要在鬼门关走一圈的,在这样的时候,他自然是更想陪在妻子身边的。
这个孩子对他来说意义太重大了,他心里也明白,萧明漪之所以愿意和他好好过日子,或者说后来都对他有了好脸,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这个孩子,所以他很重视。
而且因着萧国公兼任着大虞的正一品太傅,萧映淮是四品的御史中丞,他们都是要一同去春猎的。长公主会随着萧国公一道去春猎,高泌本也该去,但她前些日子刚被查出怀有身孕,所以萧家能指望着的就只有留在建康城的萧昀漱。
谢育去春猎之前还专门前往徐国公府见了见这妻妹,希望她能多多关怀萧明漪。
萧昀漱只当他是说了废话,那是自己的亲姐姐,自己又怎么会不上心呢?而且娘家也是派了稳妥的产婆与太医去谢家的,只要阿姐发动,立刻就会有人上去的。
但萧昀漱忘了,谢家的地盘儿实在是太小了,所以产婆太医等人,都只能与当初不得不住在谢家附近的邢嬷嬷挤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