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公主知道,儿子这样的冷淡是自己与丈夫的错。她与丈夫感情不睦,与其说是夫妻,不如说是搭伙过日子的搭档,他们俩的确是将阮家管的很好,可因为他们之间没有感情,儿子从小就不知道什么叫爱,也不知道怎么去关心别人。
她生下阮衡的时候,人也年轻,是第一次做母亲,不晓得怎么照顾孩子,只以为叫他健健康康把饭吃饱就好了,却不晓得,小孩子是要在爷娘的爱中长大的,而自己那个时候还在为自己郎君又纳了新的小娘感到不满,对他的关心也就少了。
谁都不是一下子就成熟了,谁也都不是一下子就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得体的。
平阳公主不是一开始就对自己丈夫全失了感情的,谁都会对自己未来的婚姻有些许期待的,但阮郡公却将这期待全盘打破了,平阳公主也是后来慢慢变成现在这样的得体妇人的,也是到了后来才学会如何做一个母亲的。
可那个时候的阮衡已经长大了,也不需要她的母爱了,所以她把全部的关心都放在了女儿阮徽身上,阮徽乐意做什么就做什么,不乐意做什么就不乐意做什么,这也是她为什么许多才艺都不大行的重要原因。
阮徽还小的时候,小孩子嘛,哪儿有一心向上进的?自然就是想玩,这一玩便玩过了,到其他人家小娘子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时候,她什么都不会,为了保持公主郡公嫡女的面子,她在外头才装作冷淡。
还好现在有了徐雰,她昨日可都听说了,儿子为了叫儿媳妇一个人在那里不孤单,还专门叫阿徽去陪她。儿子什么时候这么贴心过了?这可就是对着儿媳妇一个人呐!儿子终于有了点儿人情味,这叫平阳公主高兴得走路都带风。
而且女儿与徐雰相处的也很好,这就叫平阳公主对这个儿媳妇更加满意了。
所以徐雰原本担心的恶婆婆为难新妇的场面也就完全没有出现,平阳公主比去年婚宴上还要更加的和蔼,这叫徐雰对未来的生活终于放下了心,也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期待。
也是在阮衡徐雰成婚的这一日,徐霁与赵王达成了联盟。
趁着来给阮衡徐雰祝贺的机会,赵王与徐霁碰了头。徐霁说他愿意与赵王一道和对付燕王,但不算是他的下属。
对此,赵王但笑不语,徐霁能与他一道对付燕王就是极大的好事。徐霁现下这么说,怕是想给他自己个台阶下,毕竟他可拒绝了自己那么多次。可既然都上了自己的这条船,日后哪里还有能下的时候?
不过是因为他之前多次拒绝自己而感到不好意思罢了。就算他现在只是为了防着燕王,时日长久,不怕他徐霁不做自己的人。
徐霁和萧昀漱的判断果然都是准确的,赵王真的就按照他们想的那样,没有过多的疑惑徐霁的投诚。
而到徐雰回门日的时候,徐霁和萧昀漱看着徐雰的容光焕发的脸,也是终于放下了心来。
本来嘛,萧昀漱也是知道自己这个表哥是个什么样的人的,还有些担心徐雰未来总对着三表哥那张冷脸可怎么过,但现下看来,倒是一物降一物。
晚间,萧昀漱与徐霁一道在中庭中坐着乘凉。
五月的天本来算不上热,但萧昀漱觉得屋里有些闷,就想到外头透透气,于是夫妇俩就坐在中庭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得亏我三表哥这下是改了性了,不然我还担心阿雰呢,和这样一个冰坨子日日呆在一块儿,那日子可多难过。”萧昀漱道。
徐霁看了她一眼,道:“阿雰横竖是他的大娘子,他难道还敢不对她好么?更何况阿雰是他自己求娶的,他自然会改改之前的性子。”
萧昀漱点点头:“这倒是。我刚认得你的时候,你也是对谁都不怎么搭理的样子,现下不也是好的很?”
徐霁连忙摆摆手:“我可没有。”
“反正你端着的样子挺唬人,谁晓得你只是嘴巴笨?我从前还以为你得是个多高冷的郎君呢,直到你爬了那石榴树,我才晓得你不是。”萧昀漱想到过往旧事,自己都笑了起来。
说到石榴树,萧昀漱又道:“谁曾想到,这石榴树种一年它竟然不开花呀,前些日子我问了侍弄花园的德叔,他告诉我,这石榴树要种三年才能开花结果呢。”
徐霁有些尴尬,他虽然博览群书,但却没有博览群书到连这种事情都晓得,他只以为自己把种子种下去了,今年就能在家里头给萧昀漱折花,还能给她扎个秋千。
徐霁摸了摸鼻子:“我今年还是再去朱贵妃的于归园给你折枝石榴花,等过两年它自己开了,就好了。”
“没必要没必要,我不过就是那么一说。咱们家这树都种下去了,又哪里需要愁它不开花结果呢?你去年都把太妃娘娘家的厨子给拐来了,今年再去折花,可别把人家家里头的石榴树都给搬过来。”萧昀漱眉眼弯弯,虽然嘴上说的是有些调笑的话,但心里头是熨帖的。
徐霁见萧昀漱笑了,他自己也笑了。
年初的时候他忙着去查科举案,也没能好好陪陪萧昀漱,被禁足之后倒是有一段难得的闲暇好好陪她,只是这样的日子也过不了多久了。
“霁郎,燕王的禁足马上也要解了,这儋州泉州刺史的位子怕也是要定了。”收敛了方才的调笑神色,萧昀漱与徐霁讲起了朝中大事。
如果可以,她也想和郎君每日只过些蜜里调油的日子,可他们处在这样的位置,没法子不去看那大局。
徐霁点点头:“过两天燕王的禁足期就到了,他一出来,这朝中风云定是又要生变了,燕王赵王定然都不会放过往儋州泉州塞人的这个好机会。”
“可不是么,而且这对赵王更是有利些。燕王是牵扯到科举案当中的,无论他现在举荐哪一个自己人,圣人都会生疑,可赵王不一样,赵王横竖是没被牵扯到这件事当中的。”萧昀漱道。
徐霁“嗯”了一声又道:“燕王再蠢,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举荐自己人,他想必会举荐些和他没什么关系的人,之后再去拉拢这些人。
他若是举荐自己的人,首先圣人就不可能同意,到时候十有八九就是叫赵王捡了便宜,燕王怎么会做这样的赔本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