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于公,萧昀漱却不得不说徐霁是个好儿郎。
明知云州混乱,却一心要往云州去,如果这是别家郎君,萧昀漱一定拍手称赞。
这种时候了还往云州去,那是多么值得敬佩的人。
可这是自己的郎君。
所以萧昀漱一直没有说话,虽然她知道徐霁做的对,可她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个坎。
徐霁约莫是看出了萧昀漱的犹豫,他拉了拉萧昀漱的手道:“昀昀,北云州是你我阿爷打回来的,就算不考虑整个大虞,我也不能叫它在落入匈奴人的手中啊。”
“可是就你一个人去,我怎么能放心呢?
当初公爷是与我阿爷一道,再加上建康城里许许多多的世家子弟一起出征,一堆世家作为后盾才赢得了胜利。
而且当初他们也是出于对我阿翁的信服,所以才出了全力去打。
可如今,如今的大虞又有什么呢?
圣人这些日子做的事儿,哪个世家大族瞧了不生气?
他们又怎么会像当初一样拼尽全力去对抗匈奴呢?
万一到时候真的就你一个人去,我心里头怎么能放心?
我知道你是为了大虞好,可我,我只想你好。”说着,萧昀漱还有些哽咽。
道理她当然都知道,可是她就是舍不得自己的郎君啊。
她还是先帝一脉呢,她自然希望大虞太太平平长治久安,希望匈奴人都滚出大虞。
可是这些事情可以叫别的人做啊。
大虞有那么多那么多的郎君,为什么非得是自己的郎君往云州去呢?
人在面对自己至亲的时候,总会有些私心的。
“昀昀,不管有没有别的人去,我心里都是想去的。
我阿爷与岳父,当初都是在北云州拼杀过的,这是他们用无数次的战斗换来的土地,绝不能再叫匈奴人给夺走了。
我知道,熠哥儿还小,我自然也舍不得他,只是……”
“我知道的,我知道你是对的。
我,我也没有想拦着你,也没有一定不让你去的意思。
只是我真的害怕,万一你像盛鹏那样,咱们熠哥儿到时候就是下一个麟哥儿了。”
萧昀漱认真斟酌,也晓得徐霁说的是件好事,但真要她立刻同意徐霁到云州去,那对她来说也太难了些。
没有哪个做妻子的能坦坦然然将郎君往战场上送还一脸开心的。
听出萧昀漱松了口,徐霁也松了一口气。
他是真的想上战场,也真的在乎萧昀漱的感受。
如果萧昀漱一直都不同意他去的话,他最后可能也是会放弃的。
身已许国,亦已许卿。
齐家而后才能平天下,家中不齐,哪里就能去平天下?
许国不许卿,的确于国事是勇士,可在家事上,却对自己的妻子太不公平。
徐霁不是那样的人。
而萧昀漱也不是那样的人。
其实徐霁心里也有数,萧昀漱一开始只是舍不得,她那样的人,是最懂大义的,所以到最后,她是不会阻拦自己的。
她只是没法那么果断地说让他去那危险之地罢了。
而萧昀漱所担心的只有徐霁一个人自请出征的情况并没有出现。
因为建康城里想要请求出征的人,并不只有徐霁一个人。
这日晚上,一个谁都没想到的人敲响了徐国公府的大门。
这个人,竟是杨恪。
杨恪是燕王党,徐霁是赵王党,这是两个完全搭不上关系的人,甚至还是两个敌对的人,无论于公于私。
徐霁曾经将燕王手下的黄闻给拉下了马,杨恪也曾将赵王手下的得力干将给铲除,尤其是在这个党争已经非常激烈的时候,这样的两个人,本是不该碰头的。
但杨恪敲响了徐国公府的门。
虽说朝政当中观念不合,但世家大族之间从不会因为那些事儿彻底撕破脸面,所以杨恪来了,徐霁还是得客客气气地将杨恪往府中迎。
如果不是与杨恪分属两党,徐霁倒还蛮欣赏杨恪这个人的。
有能力,有抱负,在未来的朝堂上也一定会是个好臣子。
而杨恪看待徐霁,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坐下之后,是徐霁先开的口。
徐霁心里清楚,杨恪在这个时候来徐国公府,必定是和云州大战有关。
“杨世子今日,是为着云州一事而来么?”
杨恪也没有忸怩:“正是,不知徐世子对此事有何看法?”
两个人都没有叫官职而是叫了与世家紧密关联的爵位,这就代表着他们接下来的交谈,都与党争没有太大关系了。
“不瞒杨世子,我预备自请前往云州,抵御匈奴。”徐霁因着与萧昀漱都说通了,如今说到这个事儿,也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情绪。
杨恪听了,刚想问一句萧昀漱是怎么想的,但又想着,这终究是人家夫妻的事儿,自己一个外人,有什么好掺和呢?
于是他终究没有问出那句话。
“我也是这样想的。
但你我势力甚微,仅有你我前往,那是杯水车薪。
我今夜前来,就是想请徐世子与赵王麾下众人联系,我也会在燕王麾下联系各家子弟,愿意前往云州作战的,我们后日一道上朝请奏。”
因着第二日是休沐日,且联系也需要时间,所以杨恪将日子定在了后日。
徐霁听了,自然无有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