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那样一天天过去,盛可之和张嬷嬷的心态又有了新的变化。
她们遇到难事也不再像从前那样只会哭泣了,她们的心,也一点点坚硬了起来。
她们开始接受自己的处境,也开始寻求新的解决之路。
宫中不断传来喜讯,可有了身孕的都是高位妃子,而且也是因为圣人被前朝官员逼的不得不如此才会有。
盛可之知道,圣人只想要徐容的孩子,别的妃子生了多少孩子,他其实都是不在意的。
终于,徐容在圣人的期待之下,有了孩子。
而这,也被盛可之和张嬷嬷视为一个机会。
在徐容有孕期间,圣人能去找谁纾解?
皇后娘娘养着庆安公主,还要兼顾六宫事务,自然没有这个闲工夫。
贞妃娘娘膝下有两个孩子,每天大半时间都花在两个孩子身上了。
和妃近日身子骨不好,得了病,眼见着就要不行了。
辰妃本来就不得宠,圣人平日里也不怎么会去那里。
在这样的一个时间点,对于盛可之来说就是一个好机会,毕竟,没有郎君是能忍住那事儿的。
皇帝的确宠爱徐容,可他之前也不是没有临幸过其他妃子。
所以,这在盛可之看来,不是什么大事儿,也是一个好机会。
皇帝定然是忍不住的。
然而盛可之吸取了从前的经验,她这一次,一定要一次成功。
于是,盛可之决定扮成徐容的模样。
其实这些年,盛可之也已经想明白了,既然皇帝认定了她是故意冒充徐容,那她还不如就将这件事情坐实。
扮成徐容的模样得了临幸,万一就能得了皇帝青眼呢?
虽然这过程连盛可之自己都觉得恶心,但她实在是没有法子了,不这么做,她到最后大概也只能得到一个老死宫中的结果。
为了这个目的,盛可之做了很多准备。
这些年,盛可之常常模仿着徐容的神态,动作,打扮,总归她宫中冷清,做这些事情的时候竟也没有人发现。
她筹谋了许久许久,终于等到了那个机会。
在那个雨夜,一切都乱了套。
盛可之事先花了大价钱买通内侍,给皇帝灌了酒,还在酒中加了点料。
算着时间差不多,她就穿上徐容平日里最喜欢的水碧色的衣裙,一路摸进了皇帝的寝宫。
皇帝如她所料,将她当成了徐容,甚至伏在她身上的时候也一直喊着“阿容”。
盛可之以为她会伤心,会难过,可她没有。
她两眼空空,里头什么都没有。
她甚至还抽出了空,想了想,若是她的好表姐知道了这件事,她会是什么表情呢?
失望?愤怒?惊惧?还是什么别的?
她想不出来。
她觉得很累,所以不想想了,就这样吧。
第二日清晨,她是被皇帝一脚踹在了地上的。
皇帝无视她身上的青青紫紫,抖着手指着她,竟是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盛可之想,皇帝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呀,竟然会因为这个,就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了么?
盛可之不明白,其实皇帝那不算是气,他是怕。
皇帝知道徐容想和自己做一对最平凡的夫妻,他也知道徐容并不喜欢盛可之。
可他如今却临幸了盛可之,若是徐容知道了,她一定会伤心欲绝。
而且徐容现在还怀着他们的骨肉,他却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他真不是东西。
皇帝根本就不敢想,万一徐容知道了,一切会是什么走向。
所以他立刻派人将盛可之压回宫中禁足,对外只说是宜嫔盛氏冲撞了自己,罚她闭门思过。
盛可之做错了什么?
她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做错。
那是皇帝,是自己的郎君,她是他的妾侍,与他做这些事情,本就是理所应当,怎么好像成了什么错儿似的?
徐容凭什么将整个后宫都霸在自己手里?
皇帝又为什么要害怕让徐容知道这些?
然而盛可之并没有什么机会去思考这些问题,因为自那夜之后,她就再也没能出自己的宫门半步。
原来,她终于还是赌输了。
即使做了那么多的准备,她还是输了。
张嬷嬷在一旁安慰她,总归圣人还没有对她有什么别的惩罚,人总要往好的地方想。
盛可之听了,没说什么,但情绪明显很是低沉。
再往后,徐容诞下一子,圣人想要大赦天下的消息传遍了宫中,盛可之听了,终于没忍住摔了茶盏。
盛可之早些年在西北的时候,也是个烈性女子,没人能给她找不快活,只有她给别人找不快活的时候。
进了宫之后,她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自己行差踏错,惹了皇帝不虞。
她早就变得不像她了,这一切都是为了融入这个皇宫,可她不管怎么做,皇宫的主人最终也没有接纳她。
她被压抑地太久太久了,所以她终于没能忍住自己的脾气,摔了茶盏。
再过一段时间,张嬷嬷就告诉她,她这不是脾气上来了,她是因为有孕,情绪才不稳定的。
盛可之看着自己一日一日变大的小腹,终于有了一点上天垂怜的感觉。
只要有这个孩子,她就还没有输彻底。
如果这是个男孩儿,她就还有出头之日,看看福嫔,虽然不受宠,但皇后会照拂她。
一想到皇后,盛可之心中也是有怨的。
皇后执掌六宫权柄,却不能关怀宫中妃子。
在盛可之看来,皇后是失职的,或者说是“势利”的。
她知道皇后对福嫔多有优待,她想,不过就是因为福嫔有个可以傍身的儿子。
皇后只会照拂有子嗣的妃嫔,她们这些无宠又没有子嗣的妃嫔,皇后根本就不会管。
那个时候的盛可之不知道皇后管理后宫要耗费多少精力,她只觉得自己受了委屈了,皇后待她不好,所以她连带着对皇后也怨恨了起来。
可是她的怨恨对皇后不会有任何影响,而且相比之下她更怨恨徐容,所以在有孕之后,盛可之简直是狂喜不已。
如果是皇子,那是最好,如果是公主,也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