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黑色的布巾将自己围起来,就像这里保守的女人们一样,这样才不会引起注意,行走的这四个小时,差点要了我的命,我的身体真的已经虚弱到自己都快无法支配了。
那位朋友向我道别,我被告知想坐飞机至少要等两天,因为现在局势越来越紧张,已经没有正常的民用飞机来这里了,军事用飞机也不可能随时降落,我只能等。
很多人建议我去求助大使馆,因为我是中国人,所以我只要去,就能最快速度的回家,但我本来也不是像其他人一样想着尽快逃离地狱,我突然很喜欢这种行走在地狱边缘,寻找自我的过程。
等待的过程很漫长,手机是没什么作用的,因为很难找到正常的充电处,我身上的钱也快用完了。
不过难民有自己能够寻找到食物补给的地点,我有时候也会去要一些,他们很宽容,会给我。
终于到达土耳其的时候,因为我有中国护照,所以过境还是很容易的,我看着那些逃难来此却被无情的卡在检查线后面的难民,回头拍了一张他们望着我的艳羡眼神。
这里是被神惩罚的土地,虽然炮火摧毁了太多的善良和美好,可只要有人的地方,就存在情。
因为有情,所以勇敢。
我在土耳其买到了国家地理杂志的最新版,和样刊不同,我拍的那张照片竟被选为了封面,苍凉的气氛衬托下,那只白皙的女子手臂混着鲜血和泥土孤单的搭在已经烧黑了的车栏杆边,入目一行血色的土耳其文字,我不认识。
但我知道,那是对战争的无声谴责。
一个人在土耳其,危险系数更高,尤其单身女性,可这也让我大脑时刻清醒,警惕性极其强的时候,思维运转速度都是惊人的。
我找到银行取了钱,然后高价雇佣了三名保安,不是土耳其人,世界连锁的保安公司,很有名,他们负责将我送到伊拉克边境,我决定到了那边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但最终,伊拉克未能成行,国境线已经封闭,不管什么人都不能过去。
然后我开始辗转在欧洲,跟随着不同的旅行团开始行走各种地方,在希腊,我遇到了党青。
说起这次相遇,真的是有些神奇,我的飞机延误了,我本打算更换去处,就遇到了在机场同工作人员起冲突的中国人,因为语言不通,所以争斗非常激烈,我看到有工作人员将一个抱着孩子的阿姨推倒,实在有些气不过的时候,已经有人先我一步迎上去用本地语言同他争论。
就是党青,一身西装裙的她,说话间声色俱厉,和我见过的她完全不同,她讲的不是英语,但是非常流利,有那么一瞬间,我突然觉得女人活成她这个样子,其实才算真正的成功。
她回头想向也要出手相助的我道谢,但我已经打算躲开了,可我没想到她会冲过来,抓住了我的手,绕到我正面,突然就将我抱了个满怀。
“瑶瑶!瑶瑶!”党青说话的时候已经哭了,边哭边说:“我没有看错吧?你还活着?”
我浅笑的望着她,点点头。
她慌乱的开始翻自己的背包,刚才那从容淡定的形象都散了,直到她摸出一本书,颤抖的递给我,指着封面说:“你手上,有一模一样的纹身,对么?”
她说着看向我的手,又一次将我紧紧抱在怀里,拍着我的后背说:“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
“你为什么在这里?”我轻声问她,她抹了眼泪,收敛了情绪才说:“一直都在拍照,打算回日本了,但是飞机延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