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衙,沈白按照惯例去梳理越州县这一季的卷宗。
抱着卷宗回班房时,差点跟迎面而来的柳画屏撞了个满怀。
而也就是这一次,沈白第一次对柳画屏的功夫有了些了解。
眼看就要和柳画屏撞上,却见她骤然停步,以脚跟为轴,绕着沈白优雅的打了一个半圈,轻飘飘的将沈白给让了过去。
随之而来的是沈白因为驻步不及,不小心碰在了班房的门上,手中的卷宗掉在了一地。
“沈兄,真对不住,刚才走的有些急,没留意,你别见怪。”
柳画屏一边道歉,一边蹲下身子和沈白一起捡地上的卷宗。
沈白不以为意,一边捡一边说:“没事,小意思……”
无意间,他的目光扫到柳画屏包裹在劲装里的山峦,不由感慨万分。
真是汹涌澎湃啊,好久没看到这样的奇景了。
回过神,沈白一边捡,一边问柳画屏:“平日里总听小五说,小姐当初是因为武艺高强,才被知县老爷委以县内教头的职务,在下还颇不信……刚才看见小姐亮出来的身法,才知道小五所言非虚,小姐果然不俗。”
顿了顿,沈白补充道:“简直就是魔鬼的步伐呀。”
柳画屏听了这话后,俏脸染上了一层明艳动人的红晕。
“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好歹也是位相公,说话怎就这般不正经。”
沈白抱起怀中的卷宗,站起身道:“不过我有些奇怪,柳县令在上任之前,好歹也是两榜进士,以他的身份,按道理是不该让你学武的吧?毕竟你是个女儿家。”
这段时间以来,沈白除了苦思用什么方法赚钱之外,还经常通过看书或是与方小五聊天,了解这个时代的情况。
就他目前所知,楚国的民风相对较为开放,因为楚国属于刚刚平定南方乱世,建国时间不长,目下对国内的女子的约束较为宽松。
但大部分还是只限于普通百姓。
秀才,举人或是两榜乡绅的社会地位,和他所熟知的历史差不太多,他们对自己和家人的体面要求非常高。
让自家的女儿习武耍刀枪,想来应该不在体面之内。
柳画屏笑道:“以家父进士及第的身份,让我学武却有不当,不过家母乃武人出身,外祖在世时也是军中人,故而母亲让我承袭外祖衣钵,我爹也说不出什么。”
沈白淡淡的‘哦’了一声。
原来是个有传承的家族。
柳画屏似乎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谈,她转移话题道:“沈兄,我今日是专程来向你致歉的。”
“致歉?”
柳画屏的脸上出现了几分尴尬,说道:“双儿这几日去伙房,擅动沈兄之物,实是不该,双儿以为是伙房的赵伯为内宅准备的,所以才……”
沈白摆了摆手,道:“小姐不必如此,不过是一点饭菜……拿便拿了,不是什么大事……小姐记得告诉双儿,下回再拿,多少给我留些就是了。”
柳画屏闻言笑了。
这个人,真是没个正行。
她从随身的绣囊中,掏出一两称铸的小银锭,递给沈白:“不论如何,那些饭菜的材料都是沈兄自采的,双儿擅自取了,就是不该,这是补给沈兄的菜钱,请一定收下。”
沈白扬了扬眉。
一两银子,足足是他两月以上的月俸了……在普通的庄户百姓手中,这钱足可购置一家数口半年的口粮。
柳画屏虽然是知县之女,但柳有道上任时间不长,手底下还有人跟他较劲,想来柳有道也不敢捞什么油水,免落人话柄。
柳画屏手里也未必宽裕,她能因为一顿饭的事就赠给自己一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