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尔·哈瑞斯到底没有第一时间找警察。

倒不是害怕什么的。

主要是，他觉得那些大腹便便的家伙未必懂得法律问题。

嗯，这话没什么毛病。

80年代的美国警察，相比于懂法，他们更懂得如何泛毒，如何收保护费……

贝尔·哈瑞斯匆匆离开办公室，买了个汉堡在路上吃掉，第一时间找到了一个做律师的朋友。

“我有一个朋友，他让我帮他咨询一件事。”贝尔·哈瑞斯地开场白让他的朋友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好吧，你有一个朋友，问吧。”朋友耸了耸肩。

“有人警告了我的那个朋友，如果不听他的话，他就会杀了他。”犹犹豫豫，遮遮掩掩的问话让贝尔·哈瑞斯的律师朋友立刻坐直身体。

大家都是成年人，越是挥舞手臂，言辞恳切，真情流露，越是假话。

越是犹豫遮掩，越是真话。

“你确定他敢杀人？”律师抓住关键点。

贝尔·哈瑞斯点点头，废话，死在那家伙手里的人有他妈的上千个了！

“他对你说过什么威胁的话吗？”

“是我的朋友，朋友！”贝尔·哈瑞斯一脸激动地大声说道。

“好好好，你的朋友，回答我的问题，有没有目击者或者旁听者。”律师眉头挑了挑。

贝尔·哈瑞斯努力陷入回忆，无论是昨天在办公室，还是晚上在车里，肖恩好像都没有说过一句威胁的话吧？

想了想，把自己认为最吓人的一句话说了出来，“不要害怕，我又不是什么坏人！”

律师嘴角抽了抽，忍住骂人的冲动，语气平静地说道：“还有吗？”

“没了。”贝尔·哈瑞斯摇了摇头。

“那个人有没有对你做出过什么威胁性的举动。”

“我朋友，我朋友！”贝尔·哈瑞斯再次强调了一下后说道：“一次车祸，我当时以为，啊不是，我朋友当时以为他死定了，卡车司机并没有逃走，他因为疲劳驾驶违反法律已经被控告了。”

“还有一次入室抢劫，没有伤人，拿到财物就走了，警方没抓到人。”

“你确定这两次事情是那个人做的！？”律师眉头皱的更紧了。

“我确定！”贝尔·哈瑞斯点点头，尽管肖恩没有承认。

律师摇了摇头，“那要让你失望了，除非卡车司机开口，不然，没有任何办法。”

“你觉得，曝光他，利用舆论压力对威胁你，朋友的人，有效果吗？”

贝尔·哈瑞斯想了想之前报纸上铺天盖地的报道后摇了摇头。

律师向后一靠，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出于一个朋友的角度，我觉得，如果对方不是让你，那个所谓的朋友做什么违反法律的事情，那，其实可以考虑一下的。”

“好吧！”贝尔·哈瑞斯仿佛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软下去，整个人都显得很没有精神。

脑子里天人交战，整整一个下午都显得魂不守舍地应付完工作，贝尔·哈瑞斯根本没有心情搭理情人，下班第一时间便坐公车回家了。

开车？

开车是不可能开车的。

多大心啊，还敢开车！

从公车站步行到家门口的时候，贝尔·哈瑞斯整个人都呆愣在原地，家门口停着一辆加长林肯，那车牌号异常刺眼，他怎么可能忘记。

惊慌、恐惧袭上心头，贝尔·哈瑞斯双脚发软，这一刻他无比担心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忍着不可抑制的恐惧，踉踉跄跄地朝着家中跑去。

林肯车内，托雷撇了一眼从车旁跑过去的贝尔·哈瑞斯便不再搭理了。

慌慌张张一把推开别墅大门冲进客厅，贝尔·哈瑞斯一眼便看到坐在沙发上的肖恩，此刻肖恩正满脸笑容地跟妻子在聊着什么，旁边孩子坐在地板上，聚精会神地摆弄着跟他差不多高的‘擎天柱’模型。

贝尔·哈瑞斯一手扶着墙嘴里喘着粗气，妻子一脸惊讶地看过来，肖恩翘着二郎腿似笑非笑地靠坐在沙发上。

“你怎么喘成这样，真是的。”妻子有些嗔怪地走过来，一把扶住贝尔，“肖恩先生都等你好久了，怎么回来这么晚。”

“贝尔，怪不得你从来不让我到你家来，有这么一个美丽贤惠的妻子，你这家伙，真让人嫉妒啊！”肖恩笑着调侃了一句。

贝尔妻子捂嘴轻笑起来，被这么一个年轻帅气有钱的人夸赞，她完全有理由开心。

“不是说明天见面吗！”贝尔哪里笑得出来，在妻子面前又不好表现出来，只能咬牙问道。

“好吧，是我的问题，我迫不及待了。”肖恩毫无诚意地耸耸肩。

“贝尔。”妻子轻轻捅了一下，她觉得老公有些失礼了。

“好了，好了，不要生气，我请你们全家出去吃饭。”肖恩站起身来说道。

贝尔不知道想到什么，没来由的哆嗦了一下，脸色发白地说道：“不用了，不用了，今天忙了一天，我很累，就不去了，我明天，明天一早给你打电话。”

“那好吧。”肖恩也不强求，笑着拍了拍贝尔的肩膀，“好好享受生活，未来你会很忙的。”

“那么，再见了，美丽的夫人。”肖恩伸手跟贝尔妻子握了握手，这才施施然离开。

看见肖恩的汽车消失在视线内，贝尔猛地扭头问道：“你怎么会让陌生人进到家里来！”

“我……”妻子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贝尔，“他不是你朋友吗，我又不能让人在外面等你。”

“他说是我朋友你就信啊！”贝尔咬牙问道。

“他又不可能是什么坏人！”妻子有些生气地甩开贝尔的手，莫名其妙地，发什么火！

开好车你就让他进来？

开好车就一定是好人吗！

贝尔叹了一口气，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肖恩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魔这件事。

正常人看到肖恩这个排场和气质，都不会往坏的方面想。

“不好意思。”贝尔一把抱住妻子，“我，我只是不喜欢他来家里而已，你知道的，他是个花花公子，人又那么帅气，那么吸引人了，我承认，我是嫉妒他，我只是怕失去你。”

“我太爱你了！”

“讨厌，瞎说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吗！”妻子嘴上这么说着，脸上却绽放出一抹大大的笑容。

开心！

贝尔能家中红旗不倒，家外彩旗飘飘不是没有理由的。

钱固然重要，但他并不是那种富豪。

他也不是那种人到中年越发有味道的气质型型男。

他就是一个有着肚腩还有些微微秃顶的中年男人。

但是，贝尔嘴上功夫好！

对，字面意义上的好。

一个灵活的舌头。

能言善辩的意思。

不要误会什么！

……

“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清早，星巴克咖啡厅内，贝尔和肖恩对面而坐。

“我不懂钢铁行业，我需要有人从头到尾帮我把这个钢铁厂建设起来。”

“工厂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就是这么简单。”肖恩用勺子轻轻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

“为什么是我！”贝尔有些抓狂，无妄之灾啊！

“我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我说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肖恩嘴角翘起一个冷硬的弧度，“明白吗！”

语气平淡，就像是在描述一个既成事实，这股子平淡的霸道让人无法反驳。

“我有竞业协议的，即便辞职，我也不能再做这份工作。”贝尔有些无奈地说道。

“狗屁的竞业协议，明天你就是肖恩环保的副总经理，做的是环保工作，那与钢铁行业有关系，钢铁公司那边挂个傀儡就好，让竞业协议见鬼去吧。”肖恩有的是办法逃避法律。

这是天赋。

贝尔无言以对。

“你看那边那个美女，你觉得她是什么？”肖恩指了指旁边坐着的一个女人说道。

“她……”贝尔不明白肖恩什么意思，试探性地回答道：“女人啊。”

“不，我说她是一只母狗。”肖恩面无表情地说道。

贝尔：？？？

肖恩示意一下，身边人立刻走过去与那女人说了什么，那女人起身走了过来。

“他说是你一个女人，我说你是一只母狗，我们谁说的对？”肖恩笑着看着面前的美女，手按着夹着一沓绿油油的富兰克林推到了女人面前。

“你，你在侮辱我！”女人一听就当场炸毛了！

“US刀乐从来不会侮辱任何人！”肖恩手指轻轻在一沓美金上敲了敲，女人目光不可抑制地了过去。

那一沓有十张，1000US刀乐让女人的声音一下就小了下来。

肖恩再次拿起钱包一张张数出来十张推了过去。

“美国普通民众一月薪水在900美金左右，每天工作8小时，时薪5美元不到，而这里是，2000美元。”

“我不知道你是做什么工作的，但我知道，很多人，很多很多有钱人，都有一些特殊的癖好。”

“你长的很漂亮，这是你与生俱来的资本。”

“如果你愿意在自己的脖子上套上铁链，把另一端交给到需要人的手里，像一只狗一样被人牵着在街上遛着，那么，你的时薪可以从5美元突破到500，或许更多，1000也说不定。”

“100倍，或者是200倍，或者更高！”

“一天，你可以赚到别人一年的薪水，上万美金，一年之后，你将成为百万富翁。”

“你随时可以拿着100万换个地方去享受富翁应该有的生活。”

“这世界很大，你很渺小，没人会记得那么多。”

“我认为，这比做婊子更简单，赚钱更轻松。”

“这只是一份工作，为了满足一些人特殊癖好的工作罢了。”

“你觉得呢。”肖恩语气还是那么平淡，平淡地叙述着这个世界的真实。

肖恩没说一句话，面前的美女便咽下一口唾沫，心跳飞速加快，但肖恩说完，美女飞也似地一把夺过桌面上的2000美金塞进裤兜。

随后趴在地上，屁股高高撅起，爬了两圈，嘴里‘汪汪’‘汪汪’地叫了两声后，抬头，伸出舌头‘哈’‘哈’‘哈’……

肖恩笑着轻轻鼓了鼓掌，“你看，你很有天赋，完成的很完美，不是吗。”

“那么，再见！”

女人从地上爬起来，一手抓着鼓鼓囊囊的裤兜，对着肖恩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后，转身快速从咖啡店离开。

贝尔怔怔地看着女人消失在门口，扭头看向肖恩，脸上表情一时间无比复杂，他都说不出自己是个什么心情，“你，真是个恶魔。”

“哈，那你觉得她会不会像我说的一样做。”肖恩不置可否地笑了。

“我……”贝尔很想说不会，但，他明白，那个女人动心了。

“她得到了金钱，她很快乐，花钱的人满足了自己的爱好，也很快乐，IRS收到了一笔新的赋税，也很快乐，女人有钱了，会大笔大笔的消费，商家也很快乐。”

“所有人都很快乐，那么，这为什么不行呢？”肖恩摊开手笑着说道：“也许，她以后会在街上碰到同行呢，还会彼此狂吠不已。”

说着，肖恩笑了起来，“又来了个抢生意的。”

“你看，这个世界没什么是不能改变的。”肖恩把话题扯回来，看向贝尔说道：“你有了独掌一面的机会，这不好吗？”

“而且，有我站在你背后，只要不违法，你什么都不用怕！”

“呼！”贝尔重重吐了一口气，“我能拒绝吗？”

“当然不能。”

贝尔抬手狠狠搓了搓脸，脸上表情从刚刚的愤怒、无奈变成了认真、专注，立刻调整好了状态，“所以，老板需要我做什么？”

“我喜欢你职业的样子。”肖恩大笑起来。

“先搞定专利合同的问题，没有什么专利使用费，一笔买断相关所有专利的使用权，你有权限签署合同吧。”

“有。”贝尔点点头，“信托委员会是股东，是不参与实际经营管理的，我作为副总裁，是有权力签署合同的，是有法律效应的。”

“但，我得提醒你，老板，这个专利价格不可能是无偿，过低的话，很可能会判无效。”

“我不缺钱，也不会玩那种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正常的专利转让费，我只是不会接受那种长期剥削而已。”肖恩大手一挥说道。

那种合同等于把命脉送给别人，时间一到，对方就可能用提高使用费，或者中断合同为办法让公司彻底停止运转。

前世太多兔子的公司被坑太多了，都成打白工的了。

“还有很多手段要防范，比如拖延设备交付，后期的培训，维修，零配件等等。”贝尔是行内人，对这些手段了如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