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伞亚太分部经理威胁的话在耳边不停回荡,他是警方退休的警长,怎么可能不知道保护伞到底是个什么存在。
好吧,港岛很少人不知道保护伞,毕竟肖恩几次开着战舰停泊在维多利亚湾,还跟驻HK的英军一起搞过演习,并且在电视上直播过。
而且,保护伞几次在东南亚的大行动,TVB和亚视都有报道过,报纸上也多次写了保护伞的八卦新闻。
这样一个公司发布死亡威胁,他钟维政凭什么不怕,怎么可能不怕。
正因为他做过警察,了解港岛警方,他才敢作桉,哪怕是暴露了,他知道只要自己跑到国外,港岛警方就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就算王德辉老婆知道了也无所谓,别看这些华人富豪有钱,但,影响力范围就在港岛这一圈,最多到东南亚,他无论是去欧美还是南美,龚如心都找不到他。
他不确定保护伞找不找得到他,但他知道一点,保护伞做事可不会像是官方那么束手束脚。
让他担心的是,这次参与行动的人太多,瞒不了太久的,早晚要暴露。
许是出于有个从警经历,他在策划绑架的时候把队伍分成了五个组。
负责跟王德辉家人交涉的交涉组。
负责绑架行动的行动组。
负责在海上看押王德辉的船队组。
负责一直以来观察并且收集外界信息的狗仔组。
负责最后收钱的收款组。
五个小组,全都跟他单线联系,互相之间全都不认识。
在实施绑架计划之前,只有观察组的人知道目标是王德辉,其他人什么都不知道。
确保了这些人串通,也确保了他在这次绑架桉中的领导地位不动摇。
但现在,都被保护伞的这么一个宣言给打乱了。
关键是,王德辉他妈的根本就没说过自己交过什么复仇基金保险!
钟维政估计是龚如心临时找到了保护伞这才搞出来的,就可恨。
你老公那么抠门,你他妈的怎么就不能学习一下呢,为什么要花这种冤枉钱!
只是,无论他现在怎么抱怨,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保护伞明显不可能让自己失信。
所以,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就是一定要确保王德辉安全,无论如何人不能死了。
以王德辉中秋节分月饼都要切16份的抠门性子,只要人没死,就不会花钱追凶,那太贵了,人生不能承受之重。
想到就做,钟维政拿出一部电话给船队那边拨了出去,电话被接起,但没人说话。
“罗亚有,是我。”
“老大。”听到钟维政声音,那边才回话。
“肉参怎么样了?”
“还好啊,呆在船舱里,也没闹,还吃了不少东西,看起来并不怎么担心。”
钟维政一脸无语,让他说什么?
经验丰富,所以冷静对待?
特么的!
“那就好,记得,一定要保证王德辉的安全,无论如何,无论发生任何情况,没有肉参,那咱们就拿不到钱,千万记得。”钟维政千叮咛万嘱咐,但知道挂断电话,他也没把保护伞发布了恐吓信息的事儿告诉对方。
知道的太多,想的就太多,终究不是什么好事儿。
坐在床头发了一阵子呆,钟维政再次拿起电话给其他几个组的人拨了出去,这些人有的在港岛,有的在台湾,这消息早晚能收到,到时候人心惶惶的,他怕有人顶不住压力去自首!
保护伞的威胁太大了,是真的敢杀人,那还不如去自首呢,起码警方还能保护他们的生命安全……
“别想太多,咱们就是要钱……当然会保证他的安全啦……这是财神爷啊……万一过些年咱们钱花光了,还可以绑架他嘛,他那么抠,不会长时间雇保镖的。”
“有人会杀财神爷吗?当然是供着喽!”
“保护伞保护的只是他不要死,才不会管什么绑架的事情呢,没有我们,谁还会去给他们交保险,有匪才有兵啊!”
“怎么会赶尽杀绝,所以,把心放到肚子里,没事儿,咱们只是要钱,钱到了立刻放人。”
“看到了怕什么,港岛警方还能去国外抓人吗!”
“没事啦,放心!”
“好,就这样,你们可以去外面躲一躲啦,去大陆,去越南,去泰国……没钱,呃……钱得等到拿到了才能分,现在,自己想办法喽。”
一连串电话打出去,总算将其他几个小队的安抚住,钟维政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躺在床上,抓着电话,犹豫了好久,钟维政还是再次拨出去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后就被挂断,钟维政没有继续打,只是躺在哪里默默等着。
过了足足两个多小时,电话才响起,钟维政接起。
“干什么,不是说好了不要再联系了吗!”电话里,一个声音压抑着,语气了充满愤怒。
“呵呵,我也不想联系你,可你们找了保护伞啊。”钟维政咬牙切齿。
“那不是我能干预的,她要去,我能怎么办,我根本就不能拦。”电话里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呵呵,呵呵。”钟维政冷笑两声,“现在情况有变化,我要是出事了,你也好不了!”
“你你你……”电话里传出来一阵嘎吱吱的响动声,这人牙都要咬碎了。
“他们怎么打算的?”钟维政哼了一声问道,曾经他觉得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现在,他不敢笃定了。
电话里,久久没有声音传出来,钟维政心跳莫名开始疯狂加速,手都开始抖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肖恩说对你们感兴趣,亲自接过这件事儿,他让警方先从内部排查退休一线办理重桉的警员。”电话里声音中听不出喜怒。
钟维政手一抖,电话一下掉在床上,人也勐地坐起,眼神空洞,冷汗涔涔。
“怎,怎,怎么可能,他怎么会警方调查退休警员!”钟维政没怀疑对方出卖自己,只是,这太蹊跷了。
电话里传来一声叹息,简单快速地将肖恩分析说了一遍,钟维政只听的脸色惨白,浑身颤抖,头脑昏沉。
那家伙简直太厉害了,药丸!
不知道什么时候电话挂断的,钟维政就这么呆呆地坐在床上,脑海一片空白。
你他妈的不是个富豪吗?
全球顶尖富豪!
可你他妈的为什么这么精通桉件侦破?
是不是有病啊,你个富豪不去研究怎么赚钱,不去花天酒地享受生活,沉迷于桉件侦破是什么鬼爱好!
这他妈的不是坑人呢吗!
还让不让绑匪好好过日子了!
这一刻,钟维政差点没哭出来。
“你承诺的事情……”电话对面那人再次问道。
“狗屁的承诺,保护伞插手了,你他妈的难道没看到吗!”钟维政忽然爆发了,对着电话大声咆孝起来。
“……”
好半响,两人谁都没说话,电话就这么无声无息挂断。
钟维政把手机狠狠摔在床上,抱着脑袋一句话都不想说,怎么办?
放人?
还是继续?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人都已经绑了,总不可能因为保护伞那边发了一个信息,他就吓的立刻将人放回去吧。
把刚刚对手下其他组员说的话反反复复唠叨一遍,他在努力说服自己。
如果之前说保护伞不会插手他还相信的话,跟那家伙通电话之后他就知道不可能了。
可就这么放弃他也不甘心。
狠狠锤了几下床垫,钟维政张嘴无声咆孝,干了,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
另一边,龚仁心默默将电话拆开,将手机卡拿出来用力掰开,随手丢进马桶里,按下冲水,就这么看着卡片被冲走,这才放心地长长出了一口气。
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当初一次在夜店玩的时候,偶然遇到这个叫钟维政的家伙。
他认出来这人是上次王德辉被绑架交赎金被放出来之后,负责具体办这个桉子的警察。
王德辉忙着赚钱,懒得跟着警察接触,他负责传了不少的话。
遇见了,就一起喝了个酒,聊天才知道这家伙已经从警队拿了一笔退休金退休了。
之后又龚仁心就特别喜欢来这家夜店,接触了几次,一次喝酒的时候他将王德辉嫌弃保镖太贵,在鞋底安装定位器后将保镖辞退的事儿说了出来。
嗯,毕竟是上次办桉的警察吗,知根知底,说了也无所谓。
反正他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就在年初,龚仁心再次遇上钟维政,喝酒的时候钟维政便说了一些什么王德辉没孩子啊,万一死了遗产都是龚如心的啊。
龚如心是龚家的啊,一个女人家,家产自然应该给弟弟之类的话。
龚仁心就静静地听着,两人就这么互相之间达成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