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趴在他胸襟上。看见他的下巴上隐约有青色的胡茬，再见他高挺的鼻梁，浩如星海的眸子已经闭上。唯有如同天使的翅膀一般的睫毛还在颤动着。

他已经睡着了。

鹿鸣甚至一动也不敢动。

只是她此时将耳朵贴在他胸膛上，听到他的心脏声，很温暖，很洪亮。

人是多么坚强又脆弱的生物啊！

十七年前。

如果她的心脏没有被他的双手唤醒，那么再也没有长大的她了。

那是救命的恩情。

可是这么多年来，无论伤心还是难过，绝望还是悲伤，这颗心脏一直陪着自己。

心脏的力量真的很强大。

她忽然觉得有些莫名的安心。

车里好像是恒温的。

空气也并不难闻。

她睡在他身上，也并不是那么难受。

她想起这十七年来，齐屿一直都在临床一线。大概无数个昼夜都是在手术台上，亦或是在医院的值班房里。

没合眼的日子太多了。也太辛苦了吧。

鹿鸣忍不住有些心疼。

她伸出自己的手，然后摸了摸他的下颌，这些胡子茬戳在手上竟觉得有些刺刺的。

可这样的感觉却并不觉得有些难受。

她轻轻的摸着，好像在玩游戏似的。

她的下巴小巧又尖尖的搁置在他的心窝上。

齐屿脑海中无比清晰的想到那年大学解剖课上。

老师说的一个玩笑话。

“大家知道什么地方叫心窝吗?”

“心窝部，是心脏窝所在位置，即心口部，也就是胸骨剑突下正中凹陷处，实际上就是胃的位置所在，这是一个部位而不是指某一点，巨阙穴位附近。”

所以他并没有因为这些酒精下肚而觉得火辣辣的。

就觉得靠近她的地方处处都生出一股温热来。

鹿鸣在销售肆无忌惮的在他的下巴上摸着。

很痒很痒。

不只是脸上。还有心头。

可这一次他就想这样睡一觉。

生活每天都是快节奏，高压力，高风险的。他有时候真的觉得很疲惫。可此时此刻，他像是又回到当年安逸的少年时代。单单的只要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就行了。

鹿鸣见他还没有醒。

又忍不住低头看了看。

这男人生的太好了吧？经常熬夜，可是皮肤好不说，骨相也美。这可能就是曹公《红楼梦》里的贾宝玉，或者是诗仙太白的风姿，一会儿是魏晋时代的竹林七贤嵇康弹琴时的美姿仪。城北徐公也莫过于此了吧。

齐屿忽然手动了动。将她的腰抱的紧了些。鹿鸣不敢擅自动了。

想到之前自己好像很喜欢古文学，然后想要学古文学来着。只是，只是，天意弄人罢了。或许是因为外祖父的病情。因为冥冥之间的天意。

好不容易把他扶着过来。她也已经精疲力尽了，眼下竟觉得有些暖融融的，忍不住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再抬眼看看好像有他的大衣。拉了盖在身上。

鹿鸣慢慢就睡着了。

齐屿其实有一点艰难。

这小姑娘也太无顾忌和防备了。

他手掌下是她纤细的腰。隔着个裙子的布料也觉得触手生温。

这小人渐渐已经睡得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