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留儿的信,姜二爷的心情格外舒畅。
元东君跟随入京朝贺的突厥使者阿史那尼王子回突厥之时,姜二爷曾在康安西城门外五里的别君亭中给他送别。元东君走后,姜二爷受找死的姜猴儿怂恿,在别君亭内留下了两句诗:别君亭中别元君,曲终人散尽。
谁承想,这诗被人抄了呈到御前,告姜二爷与男妓交好,有辱官风。万岁见了后,把姜二爷叫进宫,半句没提此事,只赐了他一本《篆书千字文》,让他临摹学写如鬼画符般的小篆。万岁的旨意姜二爷不敢不从,他嫌弃自己练字辛苦,便拉着小闺女跟他一起练。
小闺女不只容貌、性情和聪明才智这些好的方面随了他,就连不善读书、习字这些短处也随了他。姜二爷因为要时常要用小篆给万岁写奏章,不得已把小篆练得还有些模样。他的宝贝闺女一边跟着他练小篆,一边跟着她哥和她姐练楷体和行书,硬生生把字写成了四不像。所以,每次翻开她的来信,姜二爷都能从中找到“我的字已经很不错了”的自信感。
他单手美滋滋地拿着闺女给侄子的信看了一边,才问道,“我的呢?”
“在姜猴儿手上,侄儿去给您取过来。”姜二郎出去取信,回来时不只带着信,还带回易了容的裘叔。
靠坐在榻上的姜二爷连忙坐直身体,“您老怎么回来了,边城之行可还顺利,凌儿呢?”
江凌跟随姜二爷到了酒泉安顿好后,将大半护卫都留给姜二爷,他与裘叔等三十余人赶往边城祭祖,修葺任府,整饬边城守备。这一去,便是两个多月,凌儿的上一封来信还没提到返程的事,转眼之间裘叔就站在了姜二爷面前,这怎能不让他担忧。
“边城的情况已经稳定,少爷安好,老夫跟随信使回来保护二爷。”裘叔先净手,才取出江凌给姜二爷的书信,然后抬手给他诊脉。
“胡闹。”姜二爷鼓起腮帮子,“凌儿身边才几个人,我这里多少人?您老不跟着他,跑回来做什么?”
“少爷和老夫都放心不下您。”裘叔给姜二爷诊完脉,又拉开他的里衣,查看伤口,“此毒是用两种毒蛇的毒混合而成,是突厥最歹毒的一种毒药。除了内服解药,还得用火烤伤口……”
发现姜二爷的肩膀一哆嗦,裘叔连忙安抚道,“二爷莫慌,老夫在边城时处理过此毒,您服用麻沸散睡一觉,老夫就能处理好。”
姜二爷差点哭了,“可会留下伤疤?”
这么大的伤口定会落下伤疤,便是最好的药膏也不能除尽。裘叔顿了顿,安慰道,“身上有伤疤,更能显出二爷的豪气和忠君报国之志。”
好想……是这么回事儿。姜二爷桃花瞳一转,“待爷看完留儿的书信再喝?”
裘叔含笑点头,“六姑娘又来信了?”
姜二爷顿时眉飞色舞,“留儿把秦城碧打晕在羽林卫校场之上了!就该这么干,咱们出来给万岁卖命,一家老小留在康安,可不是任人欺负的!秦城碧是申国公府小世子又如何?他比留儿大四岁高一头又如何?留儿让他横着,他就决不能竖着!”
裘叔提醒道,“二爷,六姑娘说她长高了两寸余,秦城碧比六姑娘高不了一头了。”
姜二爷澄亮的眸子尽带笑意,“您老说得对,留儿最在意此事,爷给她回信时要注意不能写错了。”
“二爷的右臂伤了,怎么写信?”
“您老不是回来了么,哪还用爷亲自提笔?”
裘叔笑出了声,众人本以为娇生惯养的二爷到了肃州会抱怨连天,谁知他却随遇而安,过得依旧悠闲自在。裘叔回到他身边,似乎觉得此处与康安也没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