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炎热,几只蝉在净域寺门前的大槐树上有气无力地拉长声叫着。大槐树下,一身湖水蓝衣裙的姜留抬六尺长狼牙棒,顶端尖牙正对三丈外的秦成碧,喝问道,“秦城碧,你为何派人用粪泼本姑娘的运香车,用油漆泼本姑娘的店门?”
秦城碧缓缓抬起充血的眸子,大声道,“本公子这么做当然是为了报仇。姜慕兰,本公子倾慕你、想娶你为妻,你不愿意也就罢了,为什么要设下毒计要灭我秦家满门?本公子昨天上门找你理论,你心虚闭门不敢见,本公子今日只能这样逼你出来。”
他说什么?!百姓中传来一阵嗡嗡声,与树的鸣蝉相和。
姜留不为所动,冷沉着小脸道,“你我之间的私人恩怨,早在去年羽林卫校场上就该了了。是你不遵赌约,派人劫我铺子的生意、在灵宝观设毒计妄图坏我名声,看在你有病的份上,本姑娘都忍了。今日你又诬赖我设毒计灭你满门?你脑袋不好使就去医馆吃药,别在路上发疯!”
“噗嗤——”
有人忍不住笑出声,然后笑声像是传染一样,越来越大。
站在少爷马边的秦奎听得头皮发麻,几不可见地向旁边挪了挪脚,生怕少爷被气得发作,用他的脑袋撒气。
虽然双眸猩红,但秦城碧今日出乎意料地冷静,“自正月至今,你一共去了通济坊和曲池八次,你府上的管事与扶阳郡王府管事来往过密。魏滨就死在通济坊内,同穴山上的东西是你派人藏进去的,却故弄玄虚说什么天兆,无稽之谈!”
“哗——”
百姓们的议论声更大了,同穴山白虎长啸天兆显,先帝遗诏现世证景和帝真龙身的事,百姓们都听说了,但秦家的小疯子竟说那事儿是姜六娘干的,这怎么可能,他是真疯了。
还不待姜留说话,秦城碧又道,“你姑父在太康任三年知县,你曾去太康探亲,去过四姑娘山下。四姑娘山内有匪之事,也是你发现并告诉张文江的吧?姜留,本公子真是小瞧了你。”
就凭这两句话,姜留还真是得高看秦城碧一眼。他猜到了又如何,谁信他?
“本姑娘今年不只去过通济坊和曲池,还去了东市数十次。所以,东市街上有人踩了西瓜皮摔倒,就是本姑娘害的?东市前几日走水烧了三间店铺,那火也是本姑娘点的?秦成碧……”
狼牙棒挂着风声往旁边一扫,棒柄砸在老槐树的树干上,数只蝉吓得尖叫着飞走,树叶扑簌簌下落,姜留继续道,“这树上的几只蝉是本姑娘吓走的,树叶是本姑娘打下来的,看清了没,这叫证据。你想污蔑本姑娘,拿出证据来!”
“就是!”
“证据呢?”
“空口说瞎话谁不会啊。”
百姓们立刻跟着小声嚷嚷,没一个人信秦城碧的话。
这时,姜留身后响起了马蹄声,姜白跳下马跑过来,冲着姜留微微点头。旁边的延平也给姜留打了个手势,示意她这条街上埋伏的秦府杀手,已被清理干净。
姜留将目光转向秦城碧,“今日这件事,你打算怎么了结?”
双眼血红的秦城碧握紧长枪,“血债血偿,自然是用命来了。你敢不敢与本公子生死一战?”
这正合了姜留的意,“好,你我在此生死一战。你的命,本姑娘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