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春玲气笑了,“两年前,是女儿和母亲让父亲把大哥仍下就走,不闻不问的?”
“咳,咳……”廖青漠生怕自己再吐血,连忙喝了几口茶把嗓子的干痒压下去,再次告诫自己这不孝女已今非昔比,不能与她硬来,放软声调道,“为父当年被赶出太康官邸,无处栖身,又怕你哥跟着我奔波受苦,才忍痛将他留在康安。为父这么做都是为你哥好,他跟着你母亲,比跟着为父强了百倍,是为父无能,不自量力了……”
说罢,廖青漠闭上双眸,一脸神伤。以前他每有难处,须姜平蓝妥协或让她到姜家疏通时,便会用这一招,屡试不爽。他就不信,自己还对不付不了一个不孝女!
廖春玲冷冰冰回道,“父亲既知我与母亲在康安过的日子,比跟着您强了百倍,就请您以后不要再算计着把我们拉出康安,跟您去受苦了。”
“咳,咳……”廖青漠没想到这不孝女的心肠这么硬,又气得咳嗽起来,见不孝女转身要走,廖青漠哑声道,“为父无力付此院的房钱,明日便寻一处偏僻小栈落脚,待寻好地方,再让云深知会你们。”
廖春玲回身,笃定地问道,“父亲此次入京,身上少说也带着上千两银票,怎会无力支付房钱?”
廖青漠吓到了,“你胡说什么,为父哪来的……”
“父亲做官十几年收受的金银、名字画,可要女儿逐一提醒您一遍?”见父亲一脸惊骇,廖春玲她心中凄凉,面上冰冷,“父亲想问女儿如何知道的?因为吏部将这些凭证我二舅早已搜集得清清楚楚。若按着我二舅在肃州整饬吏治的手段,此刻您早该人头落地了。二舅没动您,是因为看在我们兄妹三人的面上。您贪墨被杀后,我们三人便是罪官子女,此生再无出头之日。”
姜枫在肃州杀了多少人,廖青漠当然知道,他吓得浑身冰凉,双唇颤抖。
“敏安聪慧好学,四岁已认得数百字,将千字文背了大半。大舅和二舅都重视敏安,大舅要亲自为敏安启蒙,二舅说要送他入最好的书院,大几岁后直接入国子监读书。您已毁了您自己和我的母亲,请放我们兄妹三人一条生路吧。”
“父亲贪墨的银钱,足以让您后半生衣食无忧。请父亲三思而后行,女儿告退。”廖春玲说罢,转身便走。
看着女儿决然的背影,廖青漠抬起冰冷颤抖的双手捂住僵硬的脸,他清楚地听到了自己仕途断送、倒塌的声响。
他的后半生,哪来的衣食无忧!只是他如何能张得开嘴告诉女儿,贱妾邹氏尽数卷走他的银钱,跟人私奔了。
廖春玲离开临渠客栈不久,消息便送到了姜府西院。雅正替姜平蓝高兴,“元冬和春玲都长大,能独挡一面了。”
姜慕燕道,“表妹有此见地和手段,大户人家的当家主母都做得。”
只是可惜,她摊上了廖青漠这样的父亲,说亲时定会被人挑剔,姜慕燕脑子里开始过筛,挑选与姑姑家门当户对人家的少年郎们。
姜留笑着没说话,廖春玲的表现她不意外,因为这几年廖春玲得成长,姜留看得清清楚楚。倒是廖元冬的表现,有些出乎姜留的意料。
她这个表哥,还有救。
虽然廖春玲不让人给二舅送信,但在京兆府忙得脚不沾地的姜二爷,还是接到了消息。
在肃州杀伐果断的姜钦差,脸往下一沉。廖青漠嫌他自己的命长,姜二爷不介意给他砍掉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