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只有此起披伏的虫鸣声和蛙叫声，银龙躺在许丝予身边，款款望着许丝予熟睡的脸，眼眶就这样泛红了。十岁以后的许丝予，到底是怎么样过来的，在自己遇见她之前，她过的都是些什么样的日子。

“银龙，银龙……”

耳边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银龙一个挺身坐起，这是，风神乐的声音。此时此地，怎么会有风神乐的声音？她不是已经在冥界死了吗？快速四下一望，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你怎么了？”云猎见银龙似有不对，询问道。

“我好像听见乐儿的声音了。”

云猎轻笑：“你是不是紧张过度幻听了？风神乐不是灰飞烟灭了吗？因为小丝予多灾多难，让你想起了没能保护好的风神乐吧。罢了，你不要自责了，不是你的错，你也不想有这样子的结果的。”

真的是这样子吗，是因为心中对风神乐的愧疚，才让他牵挂着她吗？没有回应云猎，银龙垂眸望一眼腿边的许丝予，靠在树上没了睡意。

死了风神乐，送走了许丝予，娶了灰妖，蓝染身边围绕着的三个女人终究只剩下了最迟进入他世界的灰妖。他努力试着爱上灰妖，努力忘却许丝予，却怎么也忘不掉风神乐。风神乐在世时，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觉不出重要性，可是当得知风神乐为了死魂石，为了他连尸骨都未留下，蓝染真的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样的感觉，他只知道，他每夜都会梦到小时候，在白狼族，只有风神乐一人愿意为他为伴。

夜深醒来却不见蓝染在身边，灰妖披件薄衣拖着瘸腿出来看他，顺便也为他带出一件薄衣披上：“睡不着吗？披件衣裳不容易着凉。”

闻声回头，笑对灰妖并且握住了她放在自己肩头的手，蓝染柔情地道：“你怎么醒了，腿不舒服吗？”

灰妖幸福地笑着摇头：“没有，就是自然醒了。又梦到乐儿了吗？”灰妖改变了对风神乐的称呼。

蓝染自嘲又苦涩地一笑：“或许是她在某一个地方埋怨我对她不够关心吧，才会夜夜入梦来，说来到底是我亏欠她了。”

“你别自责了，你也不想的。”灰妖见不得蓝染痛苦，柔柔地安慰道。

“其实不是她在埋怨我，而是我自己害怕忘记她。从小到大，只有她愿意跟随着我。她是灵月妖姬的养女，受尽万千宠爱，可是她放弃了无忧的生活一路跟随我，甚至是为我送了命，而我，却从未珍惜过她。作为哥哥，我根本是不合格的，我根本没有资格做她哥哥。我害怕时间过去了，会忘记她，我不能忘记她。”

“我能体会你的感受。”灰妖垂头。她自然是能体会的，她对于玉树，同样是害怕忘记，那个为她付出了数十年的男子，最后也是因为她才丧命的男子，她如何会忘记，她如何能够忘记。她亦是经常梦见玉树那温柔的笑容，弯弯的眼睛，对她的柔声呼唤。

只是，他们两个，再也不会出现的两个人，能够感受到别人对他们的思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