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牧浅衣低下头,凝视着一线剑锋,意志正在动摇,“我不懂,身为玄兽的您怎么就不在乎百姓们的生死了?”
“天下中的大部分人都是薄凉之辈,像楚小子那种恩怨分明的已经很不错了,大部分人都是嗜血的狼,他们不会懂恩。”
北琉玄鸟的眼底流露出一股无法掩饰的悲伤,沙哑道:
“曾经,我也想过用自己的生命换春秋大义下的一世太平,可春秋大义下活着一群俗人,麒麟以及泗水巫蛟已经死了。”
牧浅衣默默地听了会儿,收起手中的剑,只是俏脸冰寒的回了一句,“我不喜欢背弃初衷的你,可我要是选择离开,那我将成为自己讨厌的人。”
她语气一顿,回想起很小的时候,她执着握住的那一柄木剑。
宗门里年老的阙首曾问她,“浅衣,你愿为玄兽献出生命吗?这关乎着春秋大义下的一世太平。”
懵懂的她握住剑。
从那个时候起,她就成了一个有初衷的剑客。
“我还想恪守我的剑道。”牧浅衣看向北琉玄鸟,咧嘴笑,“至少在麻木世俗前,我会一直坚守着自己的初衷。”
北琉玄鸟微微一怔,随后露出欣慰的目光,他又似有犹豫,仿佛从牧浅衣身上看到人族的闪光点。
可惜,大部分人都是麻木不仁之辈。
“唉,茶前市井庙堂听风,酒后江湖沙场夜雨,这他娘的就是一座城,俗人进进出出,还不是一剑春秋下的道德沦丧。”
北琉玄鸟敛神,撇头瞅了眼地上的郭锦言等人,露出戏谑之声,“浅衣,你放心,我不会看着这市井里的俗人都死光,好歹会留一些。
如此,春秋大义才能在血沁的土壤里发芽。
人多了,乌压压的一片,人挤人,难免会出现人吃人的荒诞怪景,这天下就黑暗了。”
北琉玄鸟转身,释怀道:“人少好呀,土地养得活他们,免得他们人吃人。”
牧浅衣凝视着北琉玄鸟的背影,虽说对方是一头玄兽,但对方又的确非常了解她所在的族群。
....
与此同时,从大殿中走出的楚忘深拧眉头,寻找着灵歌等人的身影。
林冀遥以及他父亲的尸首皆在对方的手中。
“宗主,淮阳已经完全陷落了。”
站在屋顶处的沐思鸢等人遥遥望着街道各处的百姓,露出不忍之色。
淮阳富庶,拥有近乎八十万百姓。
此地河流阡陌贯通,不少商船停在港口。
这一城陷落以后,不提瘟疫继续向其他城池蔓延,光是大晋失去淮阳的粮食,便会饿死一大片。
数年以后,南北两带只会饿殍遍野。
整个北方也就青州没有陷落。
“我知道,不过以我之力,无法力挽狂澜。”楚忘的神情没有一丝的变化,他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此时,城南有火起,街道处有一位手臂上有咬痕的妇人正抱着襁褓中的孩子,夺路而逃。
“宗主,我去救她。”沐思鸢说完,便是不等楚忘发话,自作主张朝着妇人赶去。
当她临近时,宛如抓到救命稻草的妇人高高举起襁褓中的婴儿。
沐思鸢伸手去取时,她的瞳孔骤然一缩。
襁褓中的婴儿脸色发青,脖子上有明显的咬痕。
这个婴儿要在妇人之前丧尸化。
婴儿朝着她咬去。
噗嗤!
一线刀光煞气从婴儿脖颈处掠过,头颅随即在沐思鸢的凝视下咕噜噜地滚落在地上。
她的目光逐渐呆滞,扭头看向站在阁楼上的楚忘。
“愚蠢,倾巢之下,焉有完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