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月光石（六）

空间壁障和空间折叠催动到极致，加上艾恩斯远处的协同，我在水面辗转腾挪，边跑边诱导人猿往空间裂隙上撞。

然而，无论我怎么努力，却总是差一点。撞是撞上去了，但却一直撞不到致命部位。

时间一点点流逝，慢慢的，我和艾恩斯都感觉到了疲劳，移动速度一降再降。光靠空间壁障和空间折叠，我已经避不开人猿的拳头了，哪怕是有艾恩斯的辅助，结果还是一样。

见情势不妙，美杜莎急忙对艾恩斯说：“快点，拉他回来。”一直以来，对美杜莎言听计从的艾恩斯，这次却没有听从她的命令。

“我命令你，把他拉回来。”美杜莎的脸阴沉的宛若六月暴雨的天空。

“吾王，我很尊重您，但请恕我这次不能听从您的命令。”艾恩斯的眼神坚如磐石。“这场战斗，我们不能输，也输不起。”

“可是，坚持下去我们就会有胜算了吗？没有，只会白白的葬送掉他的生命，他死了，一切就都完了，百年谋划，一朝成空。”

“我知道，可是退回去我们也同样会完。我们谋划了百年，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一步，这样结束，我不甘心。”说着话，艾恩斯的眼中突然变得有些闪闪发亮，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我可以确定，他的确是流泪了。

“您放心吧，我不会让他死的。”说完，艾恩斯拿出了口哨，成堆的蛇出现，一股脑涌进了水中。

“大祭司，快停下，蛇群里面有旱蛇，不能入水的。”美杜莎女王想要组织艾恩斯，停下这疯狂的举动，但艾恩斯已经疯了，他已经什么劝诫都听不进去了。

听着她们争吵的声音，森蚺悄悄睁开了眼睛，它出声一吼，进入水中的蛇群，又迅速离开了潭水。哨声依旧在持续，但摄于森蚺的威势，蛇群徘徊在岸边，畏畏缩缩，退也不敢，进也不敢。

“谢谢。”美杜莎女王轻声对森蚺说。

见到此情此景，艾恩斯仰天长叹，老泪纵横。美杜莎女王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叹了一口气。

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他们在哀叹什么，当我知道了事情来龙去脉后，便有些理解他们了。但也只是理解而已，原谅是不可能原谅的，做错事要认，挨打要立正。

有些事，一旦做错了，一辈子都挽回不了。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只不过是罪人感到内疚的时候，用来安慰自己的话语罢了。

不好意思，扯得有点远了，深陷绝望的艾恩斯，像是瞬间看透了一般，他操控着藤蔓，想将我往回拉。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我主动割断了藤蔓。

说真的，那个时候，我好像也有些魔怔了，就连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么浅显的道理也不明白了。不过，我觉得哪怕是我选择了逃跑，逃跑成功的几率也很低很低，但再低，也比送死强。

一次，失败。

两次，失败

五次，还是失败。

第十次失败的时候，我已如强弩之末，油尽灯枯了。人猿暴起，拳头直指我的头颅，我闭上眼睛，等待死亡降临，这一次，我甚至都没有感到懊悔，只感觉一身轻松。我知道，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做，但我真的感觉好累。

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压力很大的时候，我也会感觉到累，过去压力再大，我都还能坚持，但现在，我突然不想坚持了。

人死如灯灭，万事皆成空，死了，就什么都不需要考虑了。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美杜莎的背叛的确是最后一根稻草，我不知道，再继续下去，我还要背负多少东西，我感觉自己已经背负不了那么多东西了。

累了，倦了，乏了，想休息了。被水包裹，身体渐渐的放松了下来，疲倦感袭来，我昏昏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你就这么放弃了吗？”耳边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我努力的睁开了眼睛，巡视着四周，水下一片漆黑，除了悠游自在的小鱼外，什么都没有。我想问她是谁，但刚一张开嘴，河水立刻灌进了嘴里，吓得我急忙闭上了嘴巴。

“我是谁并不重要，只是你要知道，如果你现在放弃了，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一辈子？哈哈哈人都死了，意识都散了，怎么可能还会后悔。”我心想道。

“死？要是能那么简单就好了，活下去吧，走到最后，到那时，无论你作何选择，我都不拦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