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间,雷横察觉到一道狠厉的目光逼视了过来。
雷横哪敢与梁玮对视,忙不迭的过去讯问萧三了。
这边,朱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众人目光都聚焦在朱仝身上,神情各异。
朱仝沉声说道:“知县大人,梁衙内,都怪朱仝识人不明,交友不慎,才误入歧途。事已至此,朱仝愿意承受一切罪责。”
时文彬默然片刻,徐徐的说:“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的。梁衙内,要不,咱们先回县衙,仔细盘问一下?”
梁玮却摇了摇头,指了指那一排排茅草屋。
每家茅草屋的门上,都搭满了木然观看的面孔。
“时大人,我觉得,就在这里把案子断了,不论对郓城县衙,还是对时大人你,都是一个挽回声誉的大好机会!”梁玮徐徐的说。
时文彬心念一动,看了看朱仝,又看了看那一张张麻木的面孔,又想了想刚才那一户户茅草屋里的悲惨景象。
时文彬沉声说道:“好!就在这里断案!”
“朱仝,你老老实实交代,你究竟收了那萧三多少银子?”时文彬逼视着朱仝。
朱仝叹了口气:“每月三十两。”
梁玮便掰着指头算了起来:“三十两银子,那就是三百名贫民的常例钱啊。”
梁玮盯着朱仝:“刚才,时大人可是走了好多户贫民的家里。敢问朱都头,你可走访过这里吗?”
朱仝摇了摇头。
梁玮冷笑一声:“难怪了。我想,你但凡有些许人性,只要走访过这里,别说每月三十两的孝敬,便是三文钱的孝敬,你都怕折断了手!”
时文彬喝道:“朱仝,你身为县衙都头,却执法犯法,你可知罪吗?要是没有你的纵容,那乞儿帮怎能如此嚣张放肆?我郓城县的百姓,又岂会受他们敲骨吸髓的盘剥!”
朱仝叹了口气:“朱仝身为都头,职责所在。乞儿帮在郓城县颇有势力,朱仝要想在这郓城县混下去,很多事可离不开他们的帮衬。如今既已事发,朱仝无话可说,甘愿受罚。”
梁玮直接抬起腿来,一脚踹了过去,正中朱仝的面门。
朱仝倒也硬气,竟然直挺着脖子,硬生生受了这一脚。
梁玮冷冷的看着朱仝。
他当然知道,朱仝之所以如此淡定,还不是自恃在郓城县经营多年,有足够的人脉。
因此,即便朱仝真的犯下了死罪,朱仝自信,肯定会有人帮自己开脱的。
只是,这次你朱仝恐怕要失算了。
一阵沉寂之后,何涛、雷横拿着那萧三的供状过来。
梁玮摆了摆手,示意让时文彬先看。
时文彬也不客套,接过供状快速扫了一遍,越看,脸色越是阴冷。
等到看完,时文彬又把供状交到梁玮手里。
梁玮细细的看着。
时文彬耐心等梁玮看完,这才问道:“衙内,你看该怎么处理?”
梁玮低声说道:“依我之见,朱仝刚才有一句话说的没错。那乞儿帮在郓城县颇有势力,我想县衙里的很多人,之所以被迫收取了萧三的孝敬,也是逼不得已而为之。咱们,也要区别对待,只办首恶。至于胁从者,如果主动退回赃银,便从轻发落好了。”
时文彬听了,接连点头。
如今,时文彬担心的也是这一点,据那萧三供状所言,县衙里近一半的人,都多多少少收过那萧三的好处。
如果这些人都追究的话,那自己这郓城知县,也干不下去了。
“那朱仝呢......”时文彬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