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秀一跃而起,拿着剑就冲出房门,原以为有水寇来了,未料来到船头,见站着两个船工,指着那帆杆,上面吊着一具着戏服的女尸。
女尸脚下有一张木凳己经被踢翻。
怀秀也吓了一跳,待回过神来,立即喊道,“还愣着做甚,还不把人放下来。”
这时,陆续有人听到惊叫声走出了船舱,见此皆惊鄂不己。
陆老板一边穿衣一边道,“这大清早的,叫魂呀。”在见到那尸体时,不由得身子一软,赶紧扶着栏杆才没被吓得掉下河里。
女尸己被放下,怀秀上前查看,尸体己经僵硬,脖子上有深深的勒痕。
“发生了什么事?”
“梁大人,你可要为草民做证,草民是正经做生意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梁敏下了楼,众人皆让出一条道来,梁敏见了尸体也极为震惊,在他身后跟着白衣,眉头深深皱起。
怀秀沉声道,“从尸僵,尸斑的程度看,有三个时辰了,死亡时间在昨夜子时。”
一个书生惊呼一声,“我与谢兄,王兄,赵兄大约在子时回的屋,我们离开时,并没有发现有人,不过,到是听到有人唱戏,这桌凳是我们昨夜搬出来,饮酒用的,却被她......”
“是呀,我也听见了。”
“我也听见了。”有人陆续说来,“我还骂了一声,这大晚上,唱什么唱。”
“我倒没听见。”
“我也没听见。”
众人议论纷纷,“咦,戏班的人呢?”
正说着,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几个年轻的男男女女大步走了过来,见了尸体先是一怔,忽尔开始大哭,其中两小姑娘扑向尸体,“小楼姐姐,小楼姐姐,你是怎么了......”
接着戏班的班主也来了,一张脸苍白,然后对着另一中年男子大骂,“明师傅,说了要慢慢来,慢慢教,你看这是......”
那位明师傅己经是瘫坐在地。
众人皆认为这位名叫小楼的姑娘是因为受不了其师傅的严厉要求而寻了短见。
“我不止一次听到小楼姑娘被骂哭。”
“对,昨晚还骂来着。”
于是纷纷指责戏班,好端端的一个姑娘就这样被逼死了。都知道戏班学戏的弟子,是穷苦家的孩子,或是被卖,或是孤儿,被打骂都是常事。
那戏班戏主姓张,四下里解释,“没有打骂,没有打骂。”
“没有打骂,这是什么?”有书生指着那尸体义愤填膺。
“把他绑起来见官。”
“对,对。”
张班主见此,噗通一声跪在梁敏面前,“梁大人,可要为草民做主,草民没有逼死小楼,这都得怪......明玉。”
班主指向明师傅,“他对这些弟子最严厉,常拿竹尺打他们,你们看。”张班主拉起一弟子的手臂,果然有鞭打的痕迹,几个年小的弟子哭哭涕涕,但其中较大点的弟子,为明玉说话,“唱戏的那能没有挨过打,不挨打就练不成好功夫,我们的功夫都是明师傅教的。”
“那也不能打人。”
“诸位,诸位。”梁敏抬了抬手,让大家安静下来,“相信小楼姑娘的死,大家都很痛心,但现在我们在船上......陆老板离最近的县城,什么时侯到?”
陆老板道,“这是上水,要两日后才能到。”
梁敏又道,“咱们先把小楼姑娘好生安放好,只有等到了县城,让衙门里的人来查看,届时谁有罪谁有过,自有公断。”
众人皆点头。
于是陆老板令船工拿来一匹干净的白布裹住了尸体,然后令人腾了一间货房出来安放。
众人依旧不愿散去,站在那帆杆下议论纷纷,船上发生了这么一件揪心的事,接下来的路途中,谁也开心不起来。
“梁大人。”怀秀唤住了正要上楼的梁敏,梁敏转过头来,“姑娘是?”
怀秀自报了家门,又小声道,“我有一事话要单独给大人说,是关于小楼姑娘的死。”
怀秀随梁敏到了他的房间,未料白衣也来了,原来是刚才听到了她的话,他很自然的坐在屋内一张椅子上,怀秀看了看梁敏,梁敏并没有解释,只道,“李姑娘有什么话请说。”
怀秀也顾不得询问白衣的身份,“小楼姑娘不是自缢,而是他杀。”
梁敏与白衣互视一眼,皆惊讶,白衣问,“李姑娘为何这么说?”
怀秀道,“我刚才粗略的检查了小楼姑娘的尸体,她的脖骨断裂,颈上有索痕,但那道索痕并没有相交于耳后,而仅在前颈,且非常深,呈暗黑色。”
“这说明什么?”白衣问。
怀秀道,“她更像是被一种坚硬的东西勒死,而不是吊着她的那根绳索,她是死后才被吊上去的。”
屋子里短暂的沉默。
“坚硬的东西?”白衣问。
怀秀想了想,目光落在窗户上,“如窗棂,木棍一样的东西。”
梁敏倒吸一口冷气,“李姑娘是怎么知道这些?”
怀秀道,“我阿爹是捕快,我常去衙门,有时看衙门的仵作验尸,便学到一二。”
“原来如此。”梁敏不由得打量一番怀秀,“某从未审过案倒不懂这些道理。”
怀秀将目光落在白衣身上,她认为在这条船上,白衣才是能做主的。
白衣问,“你能确定?”
怀秀想了想,然后慎重的点了点头。
人命关天。
“好。”白衣吩咐身边的随从小枫,“去把陆老板叫来,不要惊动他人,让他带上船上所有人的名册。若有必要可表明身份。”
身份,什么身份?
小枫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