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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在场所有人都愿意保下自己,刘策感动同时又万分的尴尬,因为他知道今天鹤阳楼内发生这样的事完全由自己而起,如果不是为了自己大闹鹤阳楼也许就没有这么多事端了……
可是既然做都做了,刘策也不会有半分后悔,陈庆的命无论与公与私自己必须要救,何况之前在总督府内就已经和王海盛之间有很深的芥蒂,就算今日没把他打死,来日也肯定会撕破脸皮刀剑相向,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但眼前这些儒生学女确实是无辜的,这样把他们无端牵连进来,刘策心中是万分愧疚。
姜若颜这处事办法确实很稳妥,在鹤阳楼内的学君基本全是士族富贵之家,单个在王家眼里或许不算什么,可一旦联合起来那就是另一番情景了。
只要在场众人全部签下自己名讳,王家铁定不敢轻举妄动,再由姜若颜去和姜浔诉说一番,刘策十有八九是可以脱罪的。
然而,就怕事情告一段落后王家会开始实施报复,他自然不会在乎王家敢不敢来为难自己,姜若颜有这等背景王家也没胆子去动她,只是这些联名保举自己的学君该怎么办?
刘策太了解前世历史上种种一切,弱势群体团结时强权也要避让三分,然而一旦分化而开,落单的没几个好下场(不能细描了,抱歉)……
如果因为自己打死王海盛,让王家迁怒于这些保住自己的学君,刘策内心是断无法接受的。自己并非行侠仗义的豪客,打死王海盛纯粹属于自己的个人行为,只不过巧合之下帮鹤阳楼除掉一害而已。
“怎么办呢?”刘策望着厅内学君在排在一幅巨大的白色丝帛上签下自己的名讳,不由犯难起来。
只见厅内一角,姜若颜席地而坐与书案前,姿态优雅,手提檀笔,在一张白纸上奋笔疾书,边上婉儿不断在砚台磨墨……
看着眼前这一切,刘策心中叹道:“刘策啊刘策,你可知道你欠下一份巨大人情了。”
良久,姜若颜放下手中檀笔,仔细再检查了一遍,随后轻抬玉手拿起纸笺,轻轻吹了一下,起身缓步来到刘策身侧:“刘将军,你看看可否还有遗漏,需要补充之处?”
刘策接过纸张一看,只见纸张敲冰玉屑,内中书字片笺片玉,令他大开眼界,万万想不到姜若颜这字会是如此令人赏心悦目,自己是万万比不上的。
刘策点头说道:“不想姜小姐你的字这般宛若游龙,着实让在下大开眼界。”
这种话姜若颜听过无数遍,早已心如止水,可如今听刘策这么说,不知为何心下却又十分欢喜,随即轻笑道:“刘将军见笑了,不知可有疏漏之处?若颜可以代为补上。”
刘策摇摇头,将纸笺还与姜若颜:“不必了,姜小姐自己定夺便是。”
姜若颜收回纸笺之际,但见鹤阳楼内巨大的丝帛上已经签满了各学君的名字,在自己名讳前亲自按上了手印,挂在楼道护栏之上,气势万分磅礴。
刘策望着眼前这一幕,不由鼻子一酸,两眼湿润,努力不让自己落下泪来。
他正欲开口想要再推辞之际,姜若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刘将军,切莫多言,不要辜负了学子一番赤诚之心!”
刘策闻言,不再开口,闭目沉思起来……
就在此时,王海盛带来的八名护卫来到了刘策和姜若颜跟前,抱拳行了一礼,对他俩说道:“刘将军,姜小姐,我们几个兄弟商量过了,也愿意在丝帛之上联名签下自己名讳,势保刘将军安危。”
刘策闻言回头望去,只见他们一个个神情坚定,不似作假,不由喃喃道:“你们……”
那带头的亲卫说道:“刘将军,姜小姐,我石文远跟了王海盛十二年,他所作所为我们都看在眼里,今日更是想对姜小姐轻薄非礼,当真和禽兽无异,纵使刘将军不出面,我等也会拼死势保小姐清白,如今刘将军能将这等恶贯满盈的家伙乱拳打死,实在大快人心,我等若这点小事都做不到,也枉为七尺男儿!”
“那你们就不怕被王家报复么?”刘策闻听是文远的话,心下也是点点头,能讲这话说明还有些人性,并非不可救药,边不由担心起他们的安危来。
石文远说道:“刘将军年纪轻轻就有这般魄力无惧生死,我等又岂能因为怕事而再执迷不悟?王家来了又怎么样,脑袋掉了碗大的疤!”说完径直走到丝帛前按下了自己的手印(不识字)。
刘策望着他们的举动心下更是触动,忽然脑海灵光一闪,回身对姜若颜说道:“姜小姐,在下想到个更稳妥的办法,可保证这些学君不受王家报复。”
姜若颜闻言淡淡说道:“其实若颜也有个更稳妥的办法,但我知道刘将军肯定不会同意,除非将军愿意完全接纳若颜所立的誓约。”
刘策摇摇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话既已出口,断无再有收回之理,姜小姐你那誓约之言已是昨日云烟,不必再被束缚……”
姜若颜笑道:“可若颜现在有些后悔答应早了,刘将军你说这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