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霆州城，因为天气的缘故，似乎黑夜和白昼的界限还没有完全划清。
天蒙蒙亮可是又有些黑夜当中的繁星停留在天空当中。
独身一人的萧纪坐在张氏大宅的房屋当中，一颗接一颗地数着天上的星星。
从门外走进来的苏晓琪看见他的样子，有些无奈地道：“老萧，起来吧。别这样了，咱们……”
“哪还有什么咱们！”萧纪啪地把手里的茶杯给摔碎了：“咱们这帮人是因为张老大才聚起来的。如果他死了，哪里还会有什么咱们。”
“所以我们更不能让他失望不对吗？”
苏晓琪看着他：“你是中品贤者巅峰的武者。在我们当中，你的实力是最强的。你不能在这里颓废，老萧。我们大家需要你，张老大同样需要你。”
“我知道。我怎么会让他死呢，他当初可是答应帮我救锦娘才拉我入伙的。我把那么重要的东西都给他了。”萧纪立了起来，和目光坚定的苏晓琪轻轻击掌：“我们大家，都不会让他就这么死了。”
“好。”
即使萧纪的嘴上说着他与张韬凡当初互相答应的条件。可是她明白。
这么多事，这么长时间的并肩作战，他们这两个张氏联盟内的最强武者。
已经建立了深厚的兄弟情谊。他们谁，都不会看着谁去死而无动于衷。因为他们是兄弟。
“曹轩和雯馨鼓动了不少的百姓在刑场前聚众集会。不过……”苏晓琪神色犹疑了一下，还是把全部的事情说了出来。
“曹轩说萧连城调来的三百云骑已经进城了。”
“是吗……那事情应该会棘手不少。”萧纪无奈地叹气。
可能张氏联盟中人，只有萧纪最为清楚，那些身穿白灰色战袍，带着云雾状面具的士兵，战力丝毫不弱于那些全黑色盔甲面具的士兵。萧氏六骑，从没有一支是没有必要存在的。
萧纪不管账。
没有接触过萧家的钱庄，可是他知道萧氏六骑每年所需要的费用，都是一笔天文数字。天星大拍卖场原先盈利所得，有一大半都是用在此处。
大拍卖场遭到毁灭性打击，足以让萧家高层为此动雷霆之怒。张老大，就成了杀鸡儆猴的最好人选。
“到底是什么珍品被放在大拍卖场，看来二哥是真的要倒大霉了。”跟着苏晓琪一同出去的萧纪肯定，没有将这件引起四方窥视珍品上报家族的二哥，一定受到了极为严厉的处罚。
“晓琪。老萧。”
在街道交叉口等待他们的曹轩有些心急地上前说道：“两边的百姓都已经在刑场等了。顾老师带着他们先过去，可是张老大还没有从监牢里出来。”
“监牢的出入口现在是谁在把守？”苏晓琪问道。
她相信，即使萧连城不亲自坐镇，监牢出入口一定会有重兵防守。
“黑骑。”萧纪说出了原本曹轩想说的答案：“我们，也去刑场等吧。到时候要看看顾相和谢院长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安排了。”他笑了笑：“现今我们只能够这么做。可我们也要尽全力，不是吗？”
“是，我们尽全力。”
苏晓琪看了一眼曹轩和萧纪。
张氏联盟从初建到壮大，他们共同经历了许多，共同完成了许多。一定，一定不能就这么放弃彼此。
刑场就设在当初冯家满门抄斩之地。此刻，萧连城，曹默与被强迫同来的谢碧河一同坐在主刑官的席位上。
“老谢。”萧连城笑着挥手指着下方人头涌动的民众：“今天这么多人前来观看行刑，可真是一场见证正义的盛事。等张韬凡这个罪犯被处斩之后，你我依旧是好友，我们可以在这霆州中寻一处酒楼好好地跟当年一样把酒言欢。”
“哼。好，好。今日见证正义……”
谢碧河与顾千秋有一点相似。
即便心中难受无比，情绪痛苦交加。可是他可以在有需要的时候维持自己的冷静镇定。即使在现在让他恨不得把他五马分尸的萧连城面前，他可以强装笑颜。顾千秋说的事实让他心寒。
当年夫人救下萧连城……
他曾经一度以为萧连城不是他所以为的那种萧家之人。
可是今天，事实告诉他……他的判断出错了。
“云骑亲自看管刑场。”曹默笑了笑：“监察使大人，今日不要顾相来一同观看行刑吗？”
“不必。顾相今天早晨托人来告知我，他身体不太好。”萧连城淡淡笑道：“他来与不来都不会改变今天的结果。既然他身体不适，那就让他在太守府内和同样身体不适的季平平一同休息便是。”
“是。今日有黑，云二骑如此强悍的战力在，又有监察使大人亲自坐镇，行刑一定不会出什么问题。”
曹默的目光望向刑场中央，正在用磨刀石将手中枭首刀磨的更快的武者。
一个胎动境中期的武者，是霆州官府高薪聘用的行刑者。体型魁梧；上一次冯府的灭门处刑，就是他一个人砍下了数十颗头颅。整个霆州刑场，为此血流成河。
专业砍头的……每一个武者在被砍下头之前对应的束武锁都不会被摘下，他不用担心武者反杀。
曹默轻轻一笑。
今日过后，张韬凡人头落地；而他的两个儿子，萧连城已经承诺他会原封不动地从监牢当中释放出来。
“从今往后，我曹默必将为萧氏肝脑涂地。”这是曹默对萧连城许下的承诺，同样，他也献上了一份大礼。他所知道的东陆诸州中为林氏办事的官员名单。霆州位于西陆前往东陆的主干道上，曹默相信自己知道的不少。
同样，曹默带了不少霆州的富商给萧氏日后重建天星大拍卖场献上重金。
见面礼。
今天落下的这颗人头，就是给曹默和这些人的回报。
“看来他是真地不会让韬凡有一丝一毫越狱的机会。”谢碧河看到萧连城放在身边的‘曜日’和整齐列队的三百云骑将刑场与围观的民众牢牢分割。
云灰色的战袍，明显的软甲和佩戴在腰间的弓弩短刀。
长于机动作战的云骑和长于正面交战的黑骑，即便百里惊迹将三千城防军尽数调来都未必是对手；更何况萧连城亲自坐镇。
“张机灵……今天是我对不住你，等来日到了地下，我一定给你做牛做马还今天欠你的。”
谢碧河叹了口气，他打心底眼不认为今天张韬凡尚存一线生机。
“依雪……”萧连城看到带着民众在向前挤压云骑防线的顾依雪：“何苦呢，不过是一个学生罢了。”
“起来！！”
“我就不起来！！”
监牢之内，稍作了一小会儿徒劳抵抗的张韬凡放弃了继续和两名黑骑缠斗的想法，被为首萧连城从帝都带来的文官官差一声怒骂呵斥后从地上站了起来，让黑骑给自己带上了手铐。
“怎么着，准备把我押去砍头了是吧？然后为了泄愤再把我的尸体和人头呆在城门口暴尸三天三夜或者，七天七夜？我个人建议这样做太轻了，直接把我剁碎喂狗算了。喂狗都便宜我这种杂碎了。放在冰火森林的悬崖上喂秃鹰吧，真刺激。”张韬凡头也没回地任他们给自己带上手铐。
冲站在自己面前的文官一句接一句的嘴贫起来。
官差只是云淡风轻地笑了一下：“放心吧，监察使大人说了。给你一个痛快，就会给你安葬好的。否则，就下令把你凌迟了。”
“凌迟。这可真是个好办法，不如就把我凌迟了吧。”
“带走！”手铐佩戴完毕，文官官差不再理会话多的张韬凡，转头离开，两名黑骑将他架出牢房。
“哟！这不是张韬凡少侠吗？可惜可惜，比我们还早下去见阎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