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展铁青一张脸,像是没听到一般一动不动,他头顶雪花已经落了厚厚一层,行程均匀的一片,看这模样似乎已经能站了许久,小高忙伸手将他身上雪花拍落了,心头跟着难受起来。
“小姐她只是一时伤心,二爷您快随我离开这里吧!”小高说罢,只是硬拉着他上了车子,白秋展一路喃喃自语,“我是不是做错了?”
八爷等在门外,等到天黑才终于瞧见两人回来,心里憋了一大口气发不出来,直直冲上去拦住两人,“怎么了?还黑着张脸!”
白秋展抿着嘴不发一言,小高打量了外头一圈,立刻就将大门关严实了,“就是我家小姐随着林先生离开了,所以二爷心情不太好。”
“为何?”八爷自然是想不通,敲他脸色十足难看又竭力压制着情绪,“我不相信她会如此做,必定是为了什么事情。”
小高摸了摸脑袋,这些事并非三言两语就能讲清楚的。
“你们能不能别吵了!”白秋展叹了口气只是朝着旁边的的茶杯顾自灌了一口冷茶,“如今我就想安静待一会儿!”
八爷知他心思,脸上笑意这时候一并收敛起来,“好,二嫂的事我们就此打住!眼前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你来处理。”
白秋展听罢反笑了,摊了摊手改为正对着他的方向,“说罢,这次又怎么了?三哥他又想出什么法子来害我?”
“准确点说是两件事,一件好事一件坏事,你想先听好事还是先听坏事?”
“好事。”
八爷一副了然的模样,慢慢道,“好事就是何骁到了上海。”所以,三爷暂时不敢对乔家的人下手,至于何骁要付出的代价,他不必说他也应该知道。
“他什么时候来的?”白秋展脸色未变,慢慢坐正了身子。
“今日上午。”
“他来了也好,至少乔家那边我不必整日提心吊胆,这笔账就当是我欠他的,日后自当奉还上就是。”
八爷闻言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小高站在一旁忍不住道,“八爷,你笑什么?这可没什么好笑的!”
八爷打量他一眼,又道,“你怎么又跑出来了?我记得你们家小姐说过不许你到处乱跑吧!”
“您怎么连这个也知道?”
“别和我打岔,你们小姐的话你是不听了是吗?”八爷说到此处又板着脸,倒是一副生气的模样。
“我家小姐现在不在此处,你也不是我家小姐。”
呃?八爷一愣,手指虚空点了两下,转口看着白秋展,“他的事情你心里究竟如何想的,也得和兄弟通个气。”
小高不知道两人口中这时候是不是在说自己,只是自己确然不是什么要紧的人物吧!
白秋展点点头,再次沉默着。
“今天早晨我偷偷见过何骁了,他说这些事他虽然都是为了我二嫂,不求回报,但是顺带帮了你,所以得想你讨要一个东西,”
“什么?”白秋展挑了挑眉,“所以,你替我答应了?”
八爷浑身瑟缩了一下,忙举着双手道,“他没有说是什么要求,但说了那件事对于二爷绝不会很难,所以——”
“所以——”
“我就答应了。”八爷说完站直身子勾着头讨饶,“二哥啊,你看如今这个形势,我们想要对付老三,根本就是以卵击石,明少爷那边前些日子又出了状况,他自个儿还自顾不暇呢,我们还能指望谁呢!”
白秋展拧了拧眉,明月白那边的事情他已经好久没有关心了,就算是关心却也未必能帮上大忙。
“二哥?”
“我知道了。”白秋展叹了口气,又灌了口冷水,“还有一件坏事呢?”
“坏事就是三爷三日后就要召开青帮大会,到时候你若是不能出现,依照青帮的规矩,凡是青帮老大失踪三个月以上的就要选任新的临时代理人,所以?”八爷说到此处突地停住话头,余下的一切都不必他再多说了。
“我绝不能让他得逞。”白秋展说罢立刻从位置上跳了起来,“叫吴伯过来,顺便将近来的情报都送过来!”
“是。”八爷答应过后立刻走到后堂拨通了那边的电话,这个时辰吴伯还正吃饭,闻言嘴也没擦就顺着小道往这边来了。
他打完电话又裹紧了身上的大衣,这个季节可真是够冷啊!
他僵直身子站了许久,回身的一刻又看到小高,神志一凌不觉站直了身子,这小子和老大当年长得几乎是一模一样。
小高只是一动不动打量着他不寻常的动作。
“你过来做什么?还悄无声息的,是想吓死我?”八爷大步出去,随手推了他一把,一出门立刻打了个喷嚏。
“我准备给二爷做些饭菜,只是不知道厨房在哪里?”
“你?做菜?”八爷冷哼了一声,跟着就大笑起来。
小高脸上渐渐浮出几分怒气,“我!做饭!不行吗?”
“行!当然行!只是,哈哈”八爷想起很久之前,那时多少年前来着,这个小子也是很乐意往厨房跑的,师父打了他很多回却仍旧不知悔改,后来师父就想了法子,让他自己做给自己吃,他还爽快答应了,至于味道——就一言难尽了。
小高气的涨红了一张脸,手里握紧了拳头举到他面前,“厨房究竟在哪里?”
“那边。”八爷面色讪讪,却也识相指出一条路来。
小高走后,下人紧跟着就走了过来,吴伯已经到了府上,八爷点点头,抬头望着二楼亮灯的房间,心里不觉又叹了口气,这阵子的时光又多艰难,是他们所从未想像的,逃不掉的谋杀,还有抓不完的内奸,仿佛任何一个点没做好,迎接他们的就是死路一条。
正是因为知道人生没有后悔,或许也因为二嫂,他已经连续多日未曾睡个整觉。
他轻轻推开房门,下人已经煮了热茶送上来,“少爷,这是方才煮好的热茶,若是冷了你再吩咐我。”
八爷点点头单手拎着茶壶到了楼上,这些人虽说都是他十来年的心腹,可是从没有一人可以擅自到二楼去,这是他多年来的习惯,但是如今倒是格外便宜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