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在河边站,没法不湿鞋。
这一天杨淩才钻进洞里,没等倒酒,另一个洞口已经走出一人,大喝道:“好你个小偷!你还喝上瘾了不是?”
两个人打了照面,杨淩做贼心虚,下意识想跑。不过一转念,偷酒算偷吗?一个人不喝酒,两个人不耍钱,自己是怕他一个人喝闷酒寂寞啊。这是什么精神?这就是活**啊。
杨淩挺直了腰板,仔细打量这个僧人:腿有些瘸,脸上一道狰狞的刀疤,横过鼻梁,再深一些脑袋就切掉一半了。脖子上还有一道刀疤斜向胸膛,估计这僧人是行伍出身,不然怎么会受这样重的刀伤?
僧人恶声道:“上回让你小子跑了,这回你说怎么罚你?断手还是断脚?你自己选。”
谁选这个啊,你个瘸子还吓唬我,不怕我跑路?杨淩觉得有把握逃走,就嘴硬起来:“大和尚,我可没偷酒。我是专程陪你来喝酒的。就是每次来你都不在,我不得不自己来一碗,意思意思就算了。你不会是吝啬到差几个酒钱吧?”
僧人怒道:“放屁!老子是差酒钱的人吗?老子这酒没本钱!”
杨淩恍然大悟,哈哈大笑道:“敢情您这酒也是偷来的。不不,喝酒人的事,怎么能算偷?干脆以后我去弄几坛酒还你。咱们一起喝不是更好?”
好酒的人一般都好说话,这僧人听杨淩主动承担弄酒重任,果然不再疾言厉色:“那以后你得还我几坛好酒。不,看你小子不像好人,以后偷酒的活都归你了。”
杨淩大方道:“好说,您出地方我出酒,应该。不知师傅法号怎么称呼?”
僧人道:“这他娘的都破戒了,还问什么法号?你还打算告状去咋滴?一共就咱俩,你就叫我和尚,我就叫你小子不就算了?”
杨淩道:“您这话我不爱听。什么叫破戒?您没听过酒肉穿肠过,佛主心中留?色就是空,空就是色,众生平等,众菜也平等,我们要把酒肉和别的菜一视同仁,不能厚此薄彼。”
僧人被说愣了,想了想才把杨淩的思路捋出来,不由得佩服道:“呀哈,你小子年纪不大,挺有道行啊。行,你这个酒友我交了,等我去摘几个好东西下酒。”说着一瘸一点的走出洞,一会儿摘回一把辣椒道:“这可是下酒的好东西。”
杨淩瞪大眼睛道:“你就拿这辣椒下酒?不怕肚子疼?”
僧人奇道:“这辣椒是我在南粤打仗时候带回的种子,是佛朗机人远跨重洋带过来的,你怎么认得?”
杨淩大言不惭道:“这有啥稀奇,我家经商的,也天南地北到处走。你这辣椒留籽了吗?”
僧人道:“每年都留。已经种几年了。我告诉你,这可是稀罕物,俺还没见北方有这玩意儿。不瞒你说,我不做和尚,靠种辣椒就能发家,你信不?”
杨淩当然信。
辣椒进入中国后,很快取代了茱萸这些辣味调料。这个时代卖辣椒,肯定不是辣椒价,而应该是调料价。
只是辣椒高产,病虫害又少,控制不住几年以后恐怕满天下都是,那时就不值钱了。
杨淩对僧人道:“您还真得多留籽,说不定哪天用得着。您说:咱们喝酒是不是应该弄点儿荤菜?”
僧人摇头道:“阿米豆腐,我发过毒誓,杀生我是不做的。”
杨淩奇怪道:“刚才您不是也赞同酒肉穿肠过吗?”
僧人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道:“你这小子糊涂!不杀生不等于我不吃荤嘛。”
杨淩绝倒。你特么这不是不杀生,你这是懒病,得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