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么说,幼薇上车时,刘潼拖着肥胖的身子也爬上了车,倒是他身边人,一个个雄纠纠地气昂昂地骑在马上,颇有行伍里的气质。
幼薇有些怀疑,以刘潼的体格,出门坐车必定比骑马舒服,但在手下面前,他不敢这么说,于是把坐车的责任推到幼薇身上。
见幼薇满目怀疑地看自己,刘潼理了理袖子。这个大胖子可不是表面看起来那般爽直愚蠢,你若是认为他豪爽耿直,那你八成要在他手下吃亏。
就比如刚才,幼薇估计无论如何回答,最后的结果都是到军营去看尸体。
“远不远,要坐多久?”坐在车里无聊,幼薇主动找话题,刘潼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眼睛一闭,顿时鼾声响起。
好吧,别自讨没趣了,幼薇掀开车帘往外看,这还在城里头了,也没啥好看的。
幼薇于是放下帘子假寐,车子摇摇晃晃,她也就睡得迷迷糊糊。肩上突然多了一只大手,抓着她的肩摇了摇,“醒醒,下去吃饭了。”
幼薇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头上一片巨大的阴影,抬头向上看,只见刘潼宽大的身子遮住了车里的光线。幼薇动了动身子,尴尬地道:“麻烦让让。”
“嗯?”可能从来没有人用这样的口吻跟刘潼说过话,他疑惑地“嗯”了一声。
幼薇连忙道:“使君,您先下去,我随后就下来。”
刘潼这才点了点头,放开幼薇下车去了。
肩上的大手撤开,幼薇顿觉松了口气,那大手压得,好家伙,一根大铁柱子似的。幼薇觉得,刘潼这体格,去日本做相扑也不遑多让
下车后,刘潼走在前面,幼薇跟在后面,那些骑马的人早就高呼着拥进店里,要吃的要喝的,店里伙计稍有怠慢,他们就拍桌子骂骂咧咧起来,吓得店里的人全都围着他们转起来。
幼薇皱了皱眉,看刘潼面色不变地坐过去,显然,这就是他们出去的常态,刘潼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
那么多大男人坐一桌,吆五喝六的,幼薇不便坐过去,道:“使君,我在旁边坐,随便给我一个馍,或者冷淘就可以。”
冷淘就是面条,这是唐朝晋一带的叫法。
幼薇不肯坐过去,有人拍桌子笑道:“兄弟们,你们太粗鲁了,把美丽的娘子都吓着了。”
众人拍桌子的拍桌子,拍腿的拍腿,嘎嘎地笑着看幼薇,幼薇面色沉静地坐在那里,也不作声,那些人笑得自己尴尬起来,正好一盘羊肉端来,他们转头哄闹着抢羊肉去了。
刘潼给幼薇端来一盘羊肉,拿了两个馍,道:“你别跟他们计较,都是没心没肺的人。”刘潼说这话时回头看了那些手下一眼。
幼薇摇了摇头,在她看来,一支强大的军队往往军纪严明,从来没有听说过纪律松散,动辄狐假虎威、欺压百姓的人在战场上足够血性。事实上,这些人更多的是金玉其外,败絮其内,徒有其表的。
想是这么想,幼薇还是很礼貌地点头道:“谢谢您,我一个人在这里就好了。”
刘潼跟幼薇说几句话后,很快就到手下那一桌去了。这些兵油子虽然油腻滑头,但对上司是真的热情,吆五喝六之中,好吃好喝的,都推到了刘潼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