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才是毋容置疑的最强者,”路易说:“在它炽烈的时候,人们畏惧他,在它温暖的时候,人们渴望他,在它离开的时候,人们怀念他——菲利普,它无所不在,无所不能,这正是我希望我所能达成的奢望。”
“不会是奢望的,”菲利普说:“您现在就是,我畏惧您,但也渴望您,离开您的时候,我也会思念您。”
“我希望我的子民也能如此,只是任重道远。”路易挽住了弟弟的胳膊向前走去,画廊如此精美,宏大,但比起这座画廊,弗朗索瓦一世在人文与战场上取得的功绩才是最应当被人赞美的。
“我想你已经知道了。”
“是的,陛下。”
“我需要一个人去洛林。”
“我,陛下,请让我去。”
“但母亲更希望你留在巴黎。”
“她既担心我的安危,也烦忧着我的野心。”
“我同样担心您的安慰,但我不认为您有野心。”
“我有野心,陛下,我有,但不是对那些从来不曾属于我的东西,我的兄长,我还在穿着裙子的时候,我就在期望为您效力,您也曾给过我承诺。”
“是的,我给过您。”
“那么就兑现它吧。”
“也许有一天我会为今天的决定而懊悔。”
“如果您不作出这个决定,您才会感到懊悔,当您看到自己的弟弟只能在宫廷与女人之中消磨掉最后一丝生命的时候。”
“嗳,您在威胁我。”
“姑且这么认为吧。”菲利普说:“那么您是否要接受这份威胁呢?”
“您明明知道我从来是不受威胁的。”
“我觉得您可以破例一次。”
“迎接您的可不会是鲜花,只会是刀剑。”
“我喜爱鲜花,但刀剑同样会令我热血沸腾。”
“您在让我为难。”
“您在说谎,陛下,”王弟乐滋滋地说:“您才不会为难呢,洛林虽然危机四伏,但我至少不会立即对上一支强大的军队,我可以在那里学习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将领,我想,您应该已经为我选了一个好老师。”
前方的光线突然发生了变化,路易抬起头,才发现大画廊已经走到了尽头,迎接他们的是弗朗索瓦一世的王室夫人爱普当公爵夫人的套间,穿过这里就是青铜大厅——因为在壁炉两侧有着青铜雕塑而得名,每天的舞会在此举行,穿过大厅,就是第一大厅,第二大厅和亨利四世的书房,在这里两兄弟不由得驻足良久,因为路易十三就是在这里出生的——因为依照传统,为了保证王室的血统不被混淆,王后必须当众分娩,于是亨利四世就让出了这个房间,他们的父亲可以说是在亨利四世的书桌边发出了第一声啼哭。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我还记得你刚出生的样子,菲利普。”
菲利普显然有些不太相信,但路易笑了,他还在襁褓里的时候就知道了自己是路易十四,并且为自己的命运而担忧——太阳王固然显赫,但他的国王生涯可不是一路顺遂的,十七世纪中期的法国,完全可以用内忧外患来形容。他还记得,自己终于被允许去看望自己的弟弟菲利普的时候,已经距离路易十四离世不远了,他又是悲伤,又是担忧,但这些复杂的思绪在看到躺在摇篮里的菲利普时就不翼而飞了。
那时候的菲利普多可爱啊,虽然王太后总是称他为最漂亮的小姑娘别有用心在,但这也不是全都在说谎,比起路易,菲利普要更纤细与精致一些,看上去也更温柔——表面上,因为自从费利佩.曼奇尼之后,王弟菲利普的剑术就更加凌厉凶狠了,他的衬衫下全都是结实的肌肉,如果有人小觑了这位尊贵的王亲,准要遭受刻骨之痛——据说一位过于轻佻,又或许听说了什么错误的信息的可怜人,说了一些愚蠢的话,以至于在酩酊大醉后不幸被自己的座骑踏碎了男性最重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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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父亲原本还想向国王申诉,一个好心人就对他说了费利佩,曼奇尼的下场——这个只能说不是秘密的秘密了,反正那位侯爵先生在考虑了一晚上后,将自己的继承人换成了次子,闯祸的长子送去别处疗养,不过想来他应该再也不会出现在国王与王弟面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