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教会也许还能遏制一二,但随着罗马日益腐朽,堕落,教会的权威和力量都在如同日光下的冰霜那样飞速地削减,现在教会自保都艰难,更别说插手各国事务了。
“我们就要到布伦纳山口了!”一个火枪手策马来到马车边,大声说道。布伦纳山口是奥地利通往意大利最低,也是最重要的山口,只要通过这里,就等于到了意大利境内,也就是说,他们至少不会再如此被明目张胆的谋刺。
“太好了!”孔蒂亲王说,“但那些刺客呢?”
是的,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些狼人突然失去了踪迹,但孔蒂亲王一点也不认为他们就会这样偃旗息鼓,他身边的修士也依然保持着警惕,就在这个时候,一股腥臭的风吹了过来,那个火枪手还带着一丝迷惑不解的脑袋突然从脖子上飞了出去,鲜血飞向半空和亲王的脸,亲王大叫一声,同在马车里的修士立刻抓住他,把他拖到马车里,但狼人们已经从两侧的密林里合围而来。
“也许我应该做个祷告,或是忏悔。”亲王喘息着说。
“做吧,殿下。”修士说:“情况不妙。”
“我希望能够听到反驳,”孔蒂亲王说:“修士兄弟!”
修士没回答,他也没有回答的余力和时间了,他和他的另一个兄弟一起对抗数量几乎有他们三倍之多的狼人,而更多的狼人在攻击那些火枪手,若是装备着之前的那种火枪,火枪手只怕无法对狼人造成威胁,但现在他们装备的几乎都是学士们和工匠们研发的新枪,不用点火,可以连发,尤其是连发,特殊的圣银(用银十字架或是银圣器熔炼而成的)子弹连续不断地打在狼人的身体上,不但能够掀开皮毛还能够令得血肉飞溅,露出骨头与骨头下柔软的内脏,即便狼人的回复能力很强,但一个死狼人就算回复能力再强也没用。
这样,这些火枪手拖住了最多的狼人,在修士再一次退回到亲王身边之后,我们先走!”他说。
孔蒂亲王才要反对,马车已经飞奔了起来,但可能只拉开了几百尺的距离,狭窄的道路就被横倒的巨树遮挡住了。
灰黑色的野兽显露身形,孔蒂亲王哀叹一声,虽然国王提醒过,这些修士们可能会因为自己的非凡之处而看不起凡人,但他没想到他以亲王之尊,竟然连说句不的机会都没有,这下子可好,他一瞥修士们的脸色,他们倒是没多少畏惧,他却不想那么快就去见上帝。
然后,就像是天主终于听到了这位事实上不那么虔诚的信徒的祈祷,等等,或许是魔鬼给了他回应也说不定——突然出现的狼人竟然与另外一些狼人撕咬在了一起,就连修士们也不由得为之呆滞——不过随后亲王就看到了身着黑色骑装的……“拉瓦利埃尔夫人?”他惊诧地问道,虽然他也知道这位王室夫人并不单单只是国王的爱人,但看到她突然出现在这样荒僻的地方也实在是太令人吃惊了,就算是米莱狄出现在这里,孔蒂亲王也不会太在意,毕竟那位原先就是密探,而这位拉瓦利埃尔夫人,原先是亨利埃塔公主身边的侍女,后来又做了王太后的女官,后来虽然成为了王室夫人,但她的面容并不值得人们称赞,虽然亲王不能过多地揣测国王的喜好,但从外貌上来说,这位夫人确实乏善可陈,她给亲王留下的印象就是一个阴沉而又淡漠的影子。
现在这个影子骤然变得浓郁起来了,几乎要将人活生生吞噬的那种深沉与压抑,让孔蒂亲王一时间甚至不敢和她说话,也幸好没有,因为这位王室夫人突然从马上一跃而下,身在半空的时候就撕开了领口,在珍珠项链崩落一地的时候就化身成了一头银白色的大狼,向着血肉横飞的战场奔跑了过去。
孔蒂亲王猛地回转头去看那两个修士,而那两个修士只是做出了一个厌恶的神情,并没有想要阻止或是杀死拉瓦利埃尔化身的这头巨狼的意思,孔蒂亲王顿时一阵虚弱,“上帝啊,”他抱怨到:“可以一件,一件地告诉我说这些可怕的事儿吗?”国王身边居然就有一个狼人!还是一个女性狼人!她居然还是一位王室夫人!现在他可算明白拉瓦利埃尔夫人在这些年为什么一直传出怀孕的传闻,却始终没有孩子降生了,国王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有个狼人后裔的,但作为一位王室夫人,她始终不怀孕也会成为人们的笑柄或是落下责难的罪名,因为此时的人们认为,一个男性无法令女人怀孕,以及一个女人无法怀孕都是因为犯下了无可饶恕的罪孽,路易已经有了两个儿子,他又是国王,所以拉瓦利埃尔夫人如果不想让人们对自己产生质疑,只能不断地怀孕而后失去胎儿了。
“我说,”不过孔蒂亲王还是忍不住问道:“难道你们也知道吗?”
“我们做过劝告。”
“国王也做了忏悔弥撒。”
修士这样说,孔蒂亲王只能做了一个鬼脸,同时他也缓缓地放松了压在扳机上的手指——国王送给他的短柄火枪,比火枪手们配备的枪支更小巧,威力更大,他与修士之间的距离,它的子弹足以贯穿钢板,这些修士的身躯应该没有钢板坚硬,这点他可以确认,因为狼人的爪子只能扭曲刀剑,却不能破坏钢铁,但他试过,这把枪的子弹能。
呃,不过回过头来想想,他们的国王也不会留下这么大的一个纰漏给他,或是给这些修士们,孔蒂亲王叹了口气,他靠在马车的车厢上,听外面的声音,还有修士们渐渐放松下来的身躯,他知道自己又度过了一场致命的危机。
没一会儿,他就看到拉瓦利埃尔夫人正缓步走了回来,手上还提着一只巨大的狼人首级,很显然,拉瓦利埃尔夫人这一方的狼人大获全胜——只是看着更换过一身简单的便装,形容甚至有些憔悴的拉瓦利埃尔夫人,还有随之而来的浓烈血腥气,孔蒂亲王腹诽自己的国王可算不上一位真正的骑士——就算拉瓦利埃尔夫人更像是一个英俊的男士而非女士,但她可真的还是“她”啊,而国王的架势简直就是把她当做了粗俗的佣兵……孔蒂亲王发散出去的思维在这位夫人猛地打开了车门的时候戛然而止,这么看来国王或是没有错,他一边在心里说,一边看向那位王室夫人。
“把文书给我,”拉瓦利埃尔夫人说:“我会把它带给托斯卡纳大公。”
亲王看着她,好一会儿,然后突然笑了笑:“谁让您来我这里拿文书?”他问:“不是国王陛下吧,是米莱狄?”
拉瓦利埃尔夫人蹙眉,“是米莱狄夫人。”
“哦,那么很遗憾,您的消息宕后了一些,”孔蒂亲王说:“在我离开维也纳的时候,科隆纳公爵夫人,玛利.曼奇尼已经取得国王的允许,从我这里拿走了文书,现在她大概以及经在佛罗伦萨了。”
他就这么眼看着拉瓦里埃尔夫人的神色变得危险起来,近几年来谁都知道国王的新欢旧爱一直在为了争夺国王的爱情而争斗不休,只是他没想到原来女人们不但会在床帷之间展现魅力,还会在战场上为了博得国王的眷顾而拔出刀剑——国王可真是将王室夫人的水准和要求提高了很多啊,至少利奥波德一世身边还没有身为女巫或是狼人的王室夫人,他是不是该说自己的国王可真是大胆妄为呢?
幸而拉瓦利埃尔夫人只是停了一会儿,犹如迁怒般地将狼人的首级丢在了亲王的脚下,就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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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蒂亲王已经到了佛罗伦萨。”路易说,距离他几步远地的地方坐着要在即将到来的佛兰德尔战役中一展长才的将领们——孔代亲王、蒂雷纳子爵、沃邦上尉,还有……奥尔良公爵,奥尔良公爵坐的距离国王最近,几乎可以膝盖靠着膝盖,而孔代亲王距离国王最远,自从得到了国王的赦免与宽恕之后,他一直就像是无法决定应该怎样面对国王似的,几乎很少与国王单独相处,即便有,也是为了禀告公事,说完就走,若是国王邀请他与他共进晚餐,他回去之后肯定要难受好几晚上,据说是肠胃不适,所以之后国王也不再做出这样的邀请了,他又不是有心要折磨孔代亲王。
国王这么说,最先放松下来的当然是孔代亲王,虽然这个弟弟也让他很烦心,但弟弟就是弟弟,要孔代亲王对他的安危漠不关心是不可能的。
“最大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国王说:“那么接下来就是……”
他微笑着看向众人:“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