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男**隶。
这些奴隶就是与联军的高地牧民以及周边的斯洛文尼亚人碰撞在一起的第一批士兵。
这是一桩残酷无比的事情,因为这场战争本来与斯洛文尼亚的市民与牧民毫无干系,但战场在他们的家园,他们的妻子与孩子变成了燃料和食物,他们的父母就像是牲畜那样被杀死,他们自己则成为填补壕沟与刀锋的“材料”——他们或许彼此相识,甚至一起喝过酒,跳过舞,但现在只能衣不蔽体地冲向对方,一些人拿着棍棒和农具,一些人则双手空空,有些胆大天真的人还在期望大人们许诺的赏赐,有些人却只能跪下来望着天空祈求上帝拯救他们,反身逃走的人也不在少数,但无论是联军还是奥斯曼人都有督战队。
法兰西的王太子小路易并不是卢布尔雅那的统帅——即便只是名义上的,他用望远镜看出去的时候,吓得浑身发抖。
这简直就是落入人间的炼狱,林地里的战斗让他夜不能寐,两百人的穿刺刑让他连白昼也不得安宁,这里有多少人在战斗和死去?一千,三千或是一万?他无法计数,只知道这还只是一个开端,联军和奥斯曼人的军队甚至还没看到彼此的脸,就已经有那样多的人死了。
在林地里的遭遇战已经告诉了王太子小路易真正的战斗不会有什么开场白,骑士们不会喊出自己的名字与封号,也不会相互鞠躬,失败的人也不会得到什么赞赏与隆重的下葬,现在他知道就连最庞大与最高尚的,对异教徒的战争也是肮脏和腐臭的。
与人们想象的不同,在这些被奴役与强迫着战斗的人群中,你听不到多少愤怒的呐喊,他们几乎都是沉默的,被棍棒击中了头颅,被草叉戳穿了胸膛,被连枷敲断了脖子的时候,他们发出的哀叫也如同叹息一般,他们就像是牛羊那样大睁着眼睛倒下——从望远镜里一看,到处都是这样的人,他们倒在扬起的尘土间,流着眼泪。
“你一定会在想,”沃邦将军突然说:“这不像是您的父亲会做出来的事情。”
小路易慢慢地摇摇头:“不,先生,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的。”
沃邦有点惊讶地看了一眼身边的王太子,王太子成年不久,但身高与体重已经丝毫不逊色于一个真正的成人了,只是面孔上还残留着一点稚气:“安托万,巴雷和加布里埃尔都死了,先生,就在不久前的遭遇战中。”他哽咽着说:“我的父亲认得的人,应该比我多得多吧。”
沃邦将军点点头:“是的,殿下,陛下的记忆力极其出众,他能够记得很多出现在他面前的人。”他顿了顿:“而且每次战斗之后,您的父亲都要在战死士兵的抚恤名录上签字,虽然这件事情卢瓦斯大人就能处理,但他一直坚持到了今天。”
“那是种什么感觉呢?”王太子喃喃道。
“我不知道,但陛下一定很不好过。”沃邦将军说。
“所以为了我们的士兵,”小路易说:“我们必须舍弃我们的名誉与道德。”
“您是法兰西人的王太子,陛下是法兰西人的国王,”沃邦说:“您的父亲说过,一个君王有多么受外国人的憎恨,就有多么受本国民众的爱戴。”他接过小路易手中的望远镜,“战斗不会那么快结束,您要去休息一下吗?”
“父亲希望让我看到的就是这些吧。”王太子往外看去,没有望远镜的加持,他无法清晰地看到那些斯洛文尼亚民众的面孔,但失去了细节之后,色彩就占据了他几乎所有的注意力。
天色碧蓝,地面是一种粗糙的暗绿色,壕沟就如同纵横交错的黑油彩条,如同蚁群一般的人混杂在一起之后像是灰色的水流,他们一会儿流向这里,一会儿流向那里,一点点地将壕沟与地面填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