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安深深地吸了口气,转身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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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但是奥地利人,西班牙人,英国人,就连一部分法国人也觉得他们的太阳王拥有了太多的士兵,但对这位君王来说这些人还远远不足——国王的军队永远不会是单一的,在人们将坐骑、狗儿和服饰都要分成好几个等级与用处的时候,国王的士兵与军官的分类只会更加复杂,他需要纯洁的新军,忠诚的近卫军,也需要传统的龙骑兵,更需要最先进的火炮兵与火枪手,他还需要能够在海上驰骋的海军,甚至里世界里,原本凡人不该触及的力量。
他和神圣罗马帝国的利奥波德一世注定了要成为敌人,那么他就会抓住一切机会削弱敌人,作为天主教国家,作为一个仍然处于宗教信仰可以引发战争的年代,他无法拒绝维也纳的求援,那么他有没有可能乘机从这场战役中获得最多的利益呢?让他的军队经历这样的大战是一方面,探查敌人的底细是一方面,另外绍姆贝格也给了他一点启发,既然绍姆贝格能够成为一个法国的将军,其他的奥地利人,或是其他神圣罗马帝国的人就不能吗?
既然他们都是雇佣兵。
雇佣兵就意味着谁都可以雇佣他们,路易十四正需要更多的士兵,来完成之后宏大计划中的一项。
胡安能够想到的事情,其他人也能想到,但这完全就是路易十四的阳谋,他们没有权利要求士兵拒绝法国人的治疗和看护,一些士兵甚至已经开始为这些修士与修女(当然,我们都知道那是一些女巫)清理附近的宅邸,扩展医院,他们可以得到报酬,没报酬也行,毕竟谁也不知道接下来被抬下战场的是哪一个。
扩展医院是必须的,因为第二天,奥斯曼人的攻势就逐渐凶猛起来,在军备与工事上取得的优势被大维齐尔艾哈迈德用人数硬生生地拉平,阿扎普们踩踏着同伴的尸体往上攀爬,奥斯曼人的火炮被一再推上前,即便进入了守军火炮的射程也毫不在乎,火炮手们不是在比较经验与计算能力,而是在单纯地比速度,有时候是棱堡上的火炮被掀翻,有时候是进攻方的火炮发生爆炸——双方的火炮在数量上都很可观,但守军的火炮手总有那么一两个比较爱惜自己的性命。
在一个棱堡被打开缺口后,奥斯曼人顿时蜂拥而至,攻城塔第一次被推到城墙边,虽然炸药桶立刻被丢了下去,但它在倒下后又倚靠在了城墙与尸体累积起来的丘陵之间,于是最强壮的一些阿扎普就立刻咬着刀子爬了上来,他们落在城墙上,与守军的士兵展开战斗,幸而这个情况立刻被发觉了,更多的守军扑了上来,好不容易才将这些奥斯曼人丢下城墙。
但这样的进展无疑激励了更多的奥斯曼人,若是你站在卡姆尼可的城墙上,你会发现除了你的后背之外,左右和前方都是敌人,他们就像是从天上倾倒的雨水,从地上溢出的岩浆,你可以杀死一个,十个,一百个,但之后还有一千个。
轮到这一时段固守城墙的人正是勃兰登堡的选帝侯弗里德里希.威廉,他的妻子正是曾经抚养和监护过荷兰的威廉三世的奥兰治之女,他曾经和法国人争夺过荷兰没错,但现在他已经开始有意与这位正值盛年的国王结为同盟,虽然路易十四的大公主已经令人遗憾地成为了瑞典人的王后,但他依然抛出了自己的儿子,预备与路易十四的王弟菲利普,奥尔良公爵的女儿联姻。
他的儿子腓特烈从巴黎回来之后,他进一步地得到了更加详实可靠的信息,这让他的想法变得更加坚定,虽然暂时他表面上还站在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利奥波德一世这边,但他的心已经属于太阳王了。
也是基于这种想法,在联军之中,他是仅次于波兰国王,与法兰西人最为暧昧的一个,也因为这个原因,他从路易十四这里购买了许多军火与装备,当靠上城墙的攻城塔已经超过三座的时候,他摸了摸胡须,做出一副忧郁的姿态:“把那些拿出来用吧。”
“现在吗?”他身边的将军问道。
“难道还要等奥斯曼土耳其人的大维齐尔来要求我跪拜的时候,才当做礼物拿出来吗?”弗里德里希没好声气地说。
“但那可真是太可怕了。”
“不会比这些异教徒更可怕了。”弗里德里希说。
一个白色皮肤的阿扎普正在此时攀上城墙,他身边都是同伴,这让他拥有了无比的勇气,他面对的敌人只是一个年少的士兵,他手持火枪,在与敌人距离一百尺的时候也许还能保持镇定,但他们的距离似乎在一瞬间就被拉到了面对面,他能够嗅到一股浓重的屠宰场气味——血的气味与动物的臭味,他看到了犹如豺狼一般寻找着猎物的眼睛,在黄昏的光线中发亮,他举起了枪支,意图用火枪末端的刺刀御敌,但仿佛就在一眨眼间,火枪就从他的手里飞了出去,。
白皮肤的阿扎普步兵举起了锤子,准备再来一下,之前是火枪,现在是人。
基督徒举起双手,像是在祈祷,也像是在哀求,或是投降,但什么都阻止不了阿扎普将锤子敲向他,先是手臂折断,然后是头颅迸裂,年少的士兵倒在地上,面容奇异地并不狰狞。
阿扎普喘着气,直起身体,而后他就看到了比太阳还要明亮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