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您担心的就是这个,”奥尔良公爵对卢森堡公爵说:“一旦那些年轻人出现失误,没有平息暴乱,甚至中了敌人的圈套,令得局势变得更加恶劣的话——那些下作的混球就可算是找到机会了。”
路易咳嗽了两声:“别这样说一个皇帝。”
“咦,您知道我说的是谁吗?”奥尔良公爵瞪大眼睛,“很好,看来对他的品质我们都有一个统一的认知。”
“这也是每个君王必有的品质。”卢森堡公爵冷冷地说。这句话倒没错,换个位置,路易十四也会这么做,不然这份压力就要转移到他和他的民众身上。不过利奥波德一世原先计划的就是用异教徒来消耗法兰西的军事力量,路易十四也不过是回报一二,应该说是相当公平。
“那么话说回来,”绍姆贝格说:“我觉得我们应该相信我们的学生。”
“我相信他们,但他们还需要更多的磨练,不能在这种重要的时候直接给他们指挥权。”卢森堡公爵说。
“我也认为应该更加谨慎一些。”柯尔贝尔也大胆地说,刚才他没有插话,但现在看来他也觉得让军校的学生们在这种关键时刻用暴乱试手有点危险,然后蒂雷纳子爵也有点犹豫,他虽然很想看到后辈们尽快展现属于自己的风姿——在这里他是最年长的一个,但卢森堡公爵的担忧也合情合理。
“那么我们就来下个赌注好了,”路易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金币:“我允许你们调动军队,以防万一,”他的视线掠过房间里的每一个人:“但如果他们能做好,那么您们就欠我一个金路易,对了,一个地方一个金路易。”
“我压王兄。”奥尔良公爵笑吟吟地跟上。
绍姆贝格也认可国王的想法,他跟了国王,然后卢森堡公爵与柯尔贝尔压了对面——倒不是因为他们坚决反对国王的意见,而是全都跟了国王,谁来对赌?国王明显地是在安抚有点紧张的卢森堡公爵——表明自己的态度,这样卢森堡公爵和其他人就不会担心国王因为此事留下什么芥蒂。
蒂雷纳子爵左右张望了一番,哭笑不得地压了卢森堡公爵,之后在场的人都陆陆续续地压了一枚金路易,国王这边精妙地多出了三枚金路易,简直是……只能说大家都在陪着陛下玩耍,但也考虑到国王应有的体面。
“就让它们留在这里,”路易注视着桌面上的两堆金灿灿,“但我觉得我会赢。”
“您总是会赢。”奥尔良公爵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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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巴尔是敦刻尔克人。
他今年二十七岁,是法国皇家军事学院里的第一批毕业生——军事学院从一开始就不可能招收孩子们入学,就连大学生也暂时不在招收行列里,所有的学生和教师都来自于军队,所以学生的年龄几乎都在二十岁到三十岁之间,并且有作战经验。让.巴尔的出身在诸多显贵中不算太出色——他原先是个私掠船船长,也就是人们通常所说的海盗,还在荷兰人的将军麾下做过事。
不过他始终记得自己是个法国人,所以一听到敦刻尔克回到了法国人的手中,他就立刻跑回了敦刻尔克,因为他是带着船回来的,所以马上就被拔擢为海军上尉。
国王设立了军事学院后,他被具备了一双慧眼的赛涅莱侯爵(柯尔贝尔之子)推荐给了国王,他不单是学院里的学生,还是半个教师,别奇怪,这样的情况在学院里并不罕见,在交通和讯息都不够发达的时候,想要向别人学习,想要教导别人都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像是蒂雷纳子爵,他就是成年后立即进入军队,然后在舅舅的指导下成为一个将领的。
巴尔的父亲与伯父说起来都应该是被挂起来的人物,不过他们十分幸运,不但能够安度余生,还能教导自己的儿子与侄子继续自己的事业——也就是做海盗。不过此时的所谓海军,无论是荷兰,英国,还是西班牙或是葡萄牙,几乎都是从海盗私人转公开的,所以让.巴尔只要有真材实料,那些出身不凡的学生也愿意听他讲课。
虽然说巴尔与其说是在讲课,倒不如说是在吹嘘和自夸,所以多数课程都是在大笑与大骂中结束的——这并不影响巴尔与同学们的情谊,更不用说,他们还要一起进行艰苦的训练,一起大吃大喝,一起去造访布洛涅树林的“名姝”——他们之间的感情和巴尔在学期结束后收到的课时费一般丰厚。
这让巴尔在毕业的时候十分地依依不舍,在最后一次酩酊大醉后,他甚至错过了马车,只能自己骑马返回敦刻尔克,要他说,这样要更自由一些呢,他买了一些好吃又不容易坏的燕麦饼、黄油蛋糕、腊肠和葡萄酒供他和马在路上吃喝,就上了马,沿着干净整洁的大道——这也是国王亲政之后修建的,不会在雨天积水,也不会在旱天扬尘,平坦得不会伤害到马蹄,他一路驰骋,没有受到任何阻碍,极其畅快。
敦刻尔克距离巴黎约有八十法里,巴尔的马还是赛涅莱侯爵赠送的,作为柯尔贝尔的儿子,他从来不会囊中羞涩,这匹马也是法国最好的塞拉马,虽然不如阿拉伯马或是阿尔捷金马来得有名,但胜在比它们更坚强,更适合法国的气候与食物,善于长途跋涉——而且这匹马是精心挑选出来的,身高已经超过了通常的塞拉马,有五英尺两英寸那样高。
它一天就能跑上四十法里,巴尔爱惜马匹,只让它跑三十法里,就在驿站休息,就这样他也在第三天跑到了距离敦刻尔克只有一法里不到的一座小村庄里,这里有他的一个亲眷住在这里,巴尔和他的马吃光了所有的食物,喝光了葡萄酒,决定晚上就住在这里。
他和马走进村庄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这座村庄很小,小到只有一个礼拜堂,一条街道。他熟门熟路地找到了礼拜堂,敲了门,而后受到了热烈的欢迎——这个亲眷也和海盗有关系,他是个狡猾的商人,负责给海盗销赃,不过自从一次失手,差点被绞死之后,他坚信是上帝在惩罚他,于是他就决定去做教士了——就是披着教士的皮继续做他的买卖。
巴尔去了巴黎,他是知道的,这个侄儿前途无量,当然应该受到更好的接待,正在教士上下摸索,寻找他的好藏货时,突然有人在外面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