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希望我做什么?”奥尔良公爵问道,他这下可知道这些加泰罗尼亚人为什么会前倨后恭了,他们——“你们是想要我兄长伸出援手。”他肯定地说:“但陛下也说过,他要看加泰罗尼亚人的诚意。”
“我们已经做了那位陛下希望我们做的事情,但……”神父艰难地说道:“我们确实犯了一些错误。”
何止,公爵在心里说,你们简直就像是在做一场游戏……“你们还能围城多久?”他问:“你们虽然购置了不少火炮,但这些火炮的口径更适合用在战场上,而不是轰击城墙,西班牙人的援军就要抵达鲁西永了吧,如果我是托莱多的大主教,或是帕蒂尼奥,我就会舍弃那些小城,先确保鲁西永不失……鲁西永城上高下低,你们就算打造了攻城车,云梯,它们也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而且,城外有多少加泰罗尼亚人,你们现在还有多少给养?”
神父侧过头,他毕竟是个神职人员,所以这场战争的指挥权,他一开始就交给了塔马利特,现在看起来大错特错,塔马利特的军事天赋可能并不比他多多少,但神父依然掌握着一部分权力,所以他知道正如公爵所说,加泰罗尼亚人在鲁西永城外几乎没能达成任何可观的战果,相对的,数千人的饮水、食物与装备、弹药反而成了一桩令人深深感到恐惧的事情。
就算是塔马利特,也不得不低头,委托他向奥尔良公爵陈情,希望法国人能够越过比利牛斯山脉,赶走鲁西永地区的西班牙人。
公爵沉默不语,他知道兄长的意思,如果站在国王的立场上,作为西班牙国王的父亲,路易十四可不会在明面上支持加泰罗尼亚人的暴动。塔马利特在巴黎与凡尔赛虽然恭谨,但对加泰罗尼亚人来说,他们既不想被西班牙人统治,也不想被法国人统治才是真的,他们一直在谋求独立,如果法国贸然出军,却为自己招来一群如同布列塔尼与洛林这样的桀骜不逊的家伙,利奥波德一世可真是要大笑一场了。
路易十四对加泰罗尼亚人的要求是,在加泰罗尼亚人驱逐了西班牙人后,向他的次子夏尔效忠,迎接卡洛斯三世(西班牙语中夏尔就是卡洛斯)进入加泰罗尼亚,也就是西班牙的南大门。
当然,其中也有大战在即,君王们虎视眈眈,法兰西的用兵需要更加谨慎的缘故。
加泰罗尼亚人的失败既然在奥尔良公爵的计划之中,这几天他自然也在思考如何破解面前的难题,最大的困难实际上就在于加泰罗尼亚人不愿意让他插手他们的事务,现在这个问题已经不是问题,虽然归根结底,他们还是希望通过公爵取得法国国王在军事方面的支持。
然后呢,奥尔良公爵在心里道,大孔代曾经征服过鲁西永,但结果大家都知道——鲁西永人拒绝履行他们的承诺。将来的几年里法国国王肯定无暇分心在加泰罗尼亚上,这些加泰罗尼亚人也知道,所以他们现在的话,大概没多少可信的成分。
“但如果我们能够得到鲁西永呢?”公爵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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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西永的西班牙总督并不怎么惊慌,他只遗憾没能抓住法国国王的王弟奥尔良公爵,当然,他还没有疯癫到对这样一个贵人无礼,但众人皆知,路易十四与兄弟的关系十分亲密,哪怕是假的,西班牙人有了这个人质,也能做出很多文章来。
对加泰罗尼亚人的暴动,他丝毫不放在心上,加泰罗尼亚人从双王时代就不停地在反抗与挣扎,但结果总是大同小异,他们正如托莱多宫廷中所说,是一群卑劣的蠢货,他们总以为能够摆脱西班牙成为一个独立的国家,却从没看看自己短小的手脚与羸弱的身躯。
要让总督说,托莱多与马德里的朝廷对加泰罗尼亚人着实太慷慨了,太仁慈了,他们就应该向路易十四学学,把这些加泰罗尼亚人赶出西班牙,或是索性把他们羁押在一个地方,就像豢养牲畜那样。
在这天早上,他听到了一个好消息,城外的暴民突然散去了,可能来自于佩皮里昂又或是巴塞罗那的援军来了。
一支人数大约在一千到两千人的西班牙军队抵达了鲁西永城,他们的将领身着黑色丝绒外套,披着金色的肩带,一如腓力四世时期那样传统而严肃,军队人数虽然不如总督期望的那样多,却装备精良,精神奕奕,他们身后是一长队马车,装载着火炮与给养,还有许多马匹与牛只,难怪那些加泰罗尼亚人一看到他们,就吓得逃跑了。
他们还带来了唐璜公爵的信件,总督验看过后,确定上面的火漆确实属于那位私生子公爵,在卡洛斯二世亲政之前,这位大人曾是无冕之王,看来在卡洛斯二世去世之后,虽然朝廷被帕蒂尼奥与托莱多大主教分别掌控,但唐璜公爵显然没有意思想要就此罢手的意思。
总督虽然对这位公爵也不那么……恭敬,但那都是在私下里的,表面上,他绝对要好好地接待这位公爵的心腹,何况对方确实为他解决了加泰罗尼亚人带来的麻烦,他在城堡的大厅中摆设了豪奢的宴席,力求让这位使者兼带将军满意。
那位出卖了同僚的加泰罗尼亚人当然是没资格在宴会上有一席之地的,但他伏在窗口往外看的时候,意外地与那位将军对视了一眼,就一眼,他就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大叫!
那是法国国王的王弟,奥尔良公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