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主教顿了顿:“我不知道几年后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但如果可能,阿尔贝罗尼,如果你能走到波旁的夏尔身边,如果他最终入主马德里,我希望他的身边你能有个位置——我无法苛求你为我,或是哈布斯堡谋求些什么,但若是为了西班牙,你是不会拒绝的,是吧?”
“……老师。”
“去吧,如果不能,也没关系,”大主教笑了笑:“我也只是想少一桩需要忏悔的过错罢了。”、
他指了指自己的脸,表示自己不想继续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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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主教也许无法确定很多事情,但他之前对阿尔贝罗尼所说的,奥尔良公爵绝对不会答应加泰罗尼亚人的请求这点,他是对的——这是什么样的异想天开!但回过神一想,公爵也必须承认对一些野心家来说,这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机会,加泰罗尼亚原本就是一个伯国,它曾被法国与西班牙轮番执有,虽然在十三世纪初的时候,路易九世为了保证法国领地的完整,与阿拉贡国王做了交易,但在三十年战争中,它又被路易十三占领,路易十三由此宣布它的主权重新回到了法兰西国王的手中。
按照继承法,巴塞罗那伯爵的头衔应该被路易十四继承,但如果奥尔良公爵宣称是自己重新夺回了加泰罗尼亚,并以此要求享有巴塞罗那伯爵的头衔与领地……也不是不可能——不单因为这已是既有事实,也因为法兰西正面临着一场漫长而又艰辛的战争,假如路易十四不想在开局就遇到阻碍的话,他应该是会妥协的。
塔马利特以及他的支持者是这样想的,火光中,奥尔良公爵的眼睛先是微微睁大,然后迅速地平静下来:“您的建议让我感到十分吃惊,”他说:“但我是不会背叛我的兄长的。”
“这不是背叛,”塔马利特一直密切地关注着公爵的神色,他敏锐地捕捉到公爵虽然平复得很快,但瞳孔确实张大了一瞬间——在中世纪的时候女人们就知道用颠茄汁来放大瞳孔,就因为瞳孔放大代表着它的主人看到了令人激动或是感兴趣的东西——公爵的瞳孔可说不了慌,他肯定心动了,但法国人么……总要假惺惺地推脱一番的:“您大可以对您兄长的使者说,加泰罗尼亚人见了您的伟姿,更希望由您而不是您的侄儿,一个孩子来统治他们——这也是事实,是我们的期望,您完全不必担心,您的兄长肯定会理解您,而且感到高兴的。”
呸!公爵在心里说,这些加泰罗尼亚的贵族很显然是把他当傻瓜了,假如他是另一个加斯东公爵,也许还真会迟疑不决,但若是失了法国国王的信任和支持,一个外国人又能在加泰罗尼亚掀起什么风云来?看看波兰的数位国王吧,其中也有一位法国公爵,他是怎么做了三年波兰国王就灰溜溜地跑回巴黎的还用多说吗?
到时候他也不过是个傀儡,加泰罗尼亚人一旦取得独立,他不是会遇到什么意外就是被驱逐回法国。
“我不会这样做的。”公爵说,但他故意流露出了虚弱的口气,塔马利特露出了笑容,他高高兴兴地告退,带着他的是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在走廊上的时候,他遇到了杰玛。
他盯住了杰玛,杰玛低着头,塔马利特嗤笑了一声,克拉里斯神父信誓旦旦地说杰玛是唯一一个不会被奥尔良公爵夺走芳心的姑娘——想来也是,毕竟……只是奥尔良公爵愿意留下她,真的是出于怜悯?不过没什么打紧,杰玛虽然是一件很好用的工具,但在他们这里没有一星半点的地位,他们从不在她面前讨论任何机密。
有人踢了杰玛一脚,不知道是谁,杰玛习以为常,等这些人走了她才慢慢地舒展开自己的身体,走向走廊的尽头,在她的身影即将隐没入黑暗的时候,塔马利特蹙起了眉头:“还是……”他压低了声音说道,身边的侍从听了,点点头。
杰玛父亲与兄长的死,确切点来说,那场暴动的失败,与塔马利特有关,不过塔马利特并不愿意承认他的失败,就将过错推卸到了他的副手,也就是杰玛父亲的身上,反正他们那时候已经被西班牙人吊死了,后来他们的妻儿如何,塔马利特没有太过关注,只是,当然,当初他是见到过杰玛,杰玛也见到过他的,他一直担心克拉里斯神父坚持保下杰玛是否要乘机对他不利,现在看起来也许不,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送杰玛去见上帝或是魔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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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玛如今已经没有资格睡在公爵的脚下或是走廊里了,小教堂里那是迫不得已,她现在独自睡在一处楼梯转角下。
半夜的时候,她的身上突然压上了一件非常沉重的东西,她猛然醒来,开始挣扎个不停的时候,摸到了脖子上的一双手——那双手就像是粗粝的绞索那样把她的脖子紧紧勒住,让她陷入窒息,她的双腿一个劲儿的踢腾,力气竟然比凶手遇到的任何一个人,包括男人都要大,他一边后悔着没用刀子一边挪动大拇指去掐杰玛的耳根。
这时代的医学虽然不发达,但杀人的技术总是有的,这一下让杰玛彻底失去了反抗的力气,她睁大眼睛,但除了黑暗就是黑暗,她就要死了,她想起了自己的弟妹……她以为自己一直在寻求一个终结,此时才知道自己有多么可鄙——她一点也不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