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欧根没有回答他,反而露出了犹疑不决的神色,军官倒是不慌不忙,仿佛能够让小欧根陷入沉思就算是一个阶段的胜利,又或是相信自己终究能够说服小欧根的。毕竟年轻人总是有着一股谁也不服气的劲儿,尤其是这位先生是国王身边的贵人,第一次从军,卢森堡公爵又委以重任,他难道不想立即做出什么值得夸耀的功绩吗?
“我不能确定,”小欧根说:“你能更详细地和我说说嘛?”
“事实上很简单,大人,我知道这次战役中我们有了一些最新的榴弹,据说它们威力强大,身材细小,这样,我们把它们藏在干酪袋或是别的什么东西里面带进去——我们会摧毁监牢,弭平工事,狙杀军官,煽动暴乱,引发恐慌,让莱昂陷入一片混乱……”
“如同圣巴托洛缪那样的混乱吗?”
科里尼住了嘴,他依然深深地注视着小欧根。小欧根却站了起来:“卫兵!”
门外立刻进来了两个卫兵,他们马上站到科里尼身边,“拿掉他的枪,拿掉他的刀子,他的肩章与领章,”小欧根双手环抱,坚定地说道:“把他押到监牢里去。”
“等等,”科里尼虽然顺从地被卫兵卸掉了武器,却抬起手,做出一个暂停的姿势,卫兵看向小欧根,小欧根点点头:“说吧,如果你还有什么想要知道的。”
“我的提议没能吸引您吗,大人,”科里尼说:“明明这是一个很好的主意,莱昂城内是你们的敌人,胡格诺派的信徒也是你们的敌人,敌人相互厮杀,您则可以袖手旁观,乐享其成,为什么您要拒绝我呢?”
“我在来到这里之前,”小欧根说:“就听说军队里出现了一些十分愚蠢的理论与想法,先生,卢森堡公爵提醒过我,我的朋友也遇到了那么一些人,我也知道你们的存在——我一直在等待着,虽然我并不想等到什么。”他又是悲哀,又是恼怒地说道:“但事与愿违,先生。”
“早知道您是这么一个懦弱的人,我们就该自行行动。”科里尼说。
小欧根却丝毫没被他的话激怒:“这不是一百年前,或是五十年前的军队,没有我的命令或是允许,你连十个人都带不走,何况你还想要最新的榴弹,”这种榴弹数量不多,威力强大,是国王的学者从地下油脂中提炼出来的一种反应激烈的爆炸物制造而成的:“你只是想要蛊惑我,引诱我犯错。”
“却能给您带来胜利。”科里尼说:“只要您同意,我们甚至可以脱掉制服,离开军队,我们来背负罪孽,让您得到荣誉。”
小欧根瞥了他一眼:“你知道我是如何知晓你们的计划……或说是阴谋的吗?”他看向自己的寝室:“如果您愿意,就走出来吧。”于是,从与议事的小厅连接着的房间里,走出了一个人,科里尼一看他,就不由得惊叫了一声,随后露出了耻辱与憎恨的神色:“原来我们这里有个叛徒!”
来人却落落大方,一点也没有愧疚不安的意思——需要一提的是,他大概与小欧根差不多年纪,正是青春年少的好时候,“叔叔。”他说。
科里尼呸了一口。
“告诉他您是什么人。”
“我是法国人。”年轻的告密者这样说道。然后才是胡格诺派教徒,科里尼的侄子。
“我要说的是,来向我控告您的不止他一个人,”小欧根面无表情地说道。
“他们都是一群懦夫!”
“我倒要说你才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懦夫,因为你只敢屠戮那些无辜的人,那些比起你来更为弱小的女人,老人和孩子!”
“就如你们对我们所做的那样!”
“那是错误的行为,我们已经重新审视过去,忏悔并且改过,你们却还在谋划着犯下更大更多的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