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去吃饭吗？”

等到两人再回教室的时候，大部分人已经去食堂了，吃饭时间不算多，大家都匆匆忙忙的，省得耽搁了晚自习的时间。

“不用了，”万书文指了指自己的座位，“我今天吃面包，不想去食堂，味道太大了。”

整个教室里又只剩下了她，还有一个一句话都没说的王薇，就算是坐在开门就能看到的位置，她也像是不存在一样。

今天真的很奇怪，怎么感觉自己总是和王薇捆绑在一起。

万书文咀嚼着嘴里的面包和三明治，看着书包里多出来的，本来应该在早上就喝掉的AD钙奶，踌躇了几秒钟，站了起来，准备给王薇一瓶。

她好像已经吃完了，趴在桌上在休息，万书文本想只放在桌上就是，不影响她休息，可是等到她走近了，才发现王薇并不是在趴着闭目养神，她整个背部和肩膀都在抖动，还能听到吸鼻子的声音。

万书文立刻就僵住了，这种情况是她没有想到过的。

这瓶奶拿在手上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她就站在这里，动弹不得，直到门口传出来了女生的谈笑声她才猛地反应过来，把奶轻轻放在了桌角，然后快速走到门口，将门带上。

这个教室算是完全密闭了，里面的人不会影响外面，同样的，外面的人也影响不到里面。

万书文走到走廊，等到那两个结伴的女生离开了才佯装轻松地疏了口气，然后便往外走，装作对王薇现在的状况毫不知情，打算在晚自习开始之前在学校里到处逛逛。

因为没有方向，也不想去人太多的地方，所以万书文就不知不觉走到了实验楼那里。

那个闹鬼的实验楼。

等到万书文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刹不住脚了，她抬头看着这栋阴森森，已经没有太阳照过去的楼，屏住了呼吸，按压着自己的心脏，让它不要跳的太快，并且一直对着自己说——没有鬼没有鬼没有鬼，这个时候人还多，不会有鬼也不用怕，就算有什么事大叫一句就会有人的。

砰——

她正这么安慰着自己，周边的一切都还很安静的时候，实验楼的前面就突然传来了一阵巨大的声响，哐哐哐砸大墙似的，这么突然的一声愣是把万书文给砸懵了，这么大的动静，总不可能是鬼吧？

万书文偷偷摸摸，垫着脚往前走，然后把整个身子都掩盖在屋檐的阴影下，探出了半个脑袋往外看。

群殴。

这种事情在老城区很常见，甚至万书文家巷子那里经常就能见到，旁边就是流氓学校，所以一到下课的点，只要运气好，你就能看见小路旁边各站着一群人，小小年纪满身杀气和戾气，就差没拿刀拿枪了。

只是还是不一样，家里那边是双方对双方，平等的打架。

这里不是。

这是一群人在打一个姑娘，为首的那个也是个姑娘，只是脸上有点惨不忍睹，带着伤，让万书文第一次见识到了什么叫做肿成了猪头。

“你踏马再告状？！再乱说话？！再给我去找他啊？！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敢骑到老娘头上来？！”

脚踹，手打，垃圾桶的盖子往上扔，哪个顺手用哪个，被打的那个女生连吭都没有吭一声，就这么抱着脑袋，任由施暴者胡闹。

几次三番万书文都想冲上去去阻止，可是那么多人在那里，她还只是个女生，怎么想都不现实。

万书文将手机掏出来，用手挡着光，把它调到最低亮度，然后按音量键按了好几次，翻来覆去检查好几遍才敢把手机正面对着那群人，然后对着他们拍了好几张照片，万一以后那个被欺负的女生想要什么证据，她还能匿名提供一下。

“你还敢不敢？！嗯？！说话！现在一个字都不放！在男生那边倒是说的挺多的啊？！不是吗？！”

又是一声巨响，怕是另一个垃圾桶也被踢翻了。

“你看看老娘的脸！妈的……都肿了！你看到了吗？！”

“晦气！”那个施暴者怕不是也累了，万书文听到了很剧烈的喘息声，一点停不下来，“别让我再看到你！蠢货！”

应该是打完了。

万书文听着他们的动静，按压打火机，点烟，然后就站在那女孩面前聊了起来。

“那个王八蛋打的还挺狠，现在怎么样？被找麻烦了吧？”

“废话！”为首的女的吐了口痰在地上，很不屑，“把我打成这样他还想全身而退？别逗了，老子让我哥不搞死他，神经病……”

说到这里，她可能又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瞥了一眼还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死了一样的女孩，硬生生又是在喉咙里咳出了一口痰，正好吐在她的脸上，“为了一个这样的不着调的，这么搞我，王八羔子！”

“姐，别为了这种人气了，打也打了，教训也教训了，去吃饭吧，你还没吃呢！刚刚体力消耗这么大，可得好好补充一下……”

说着说着，万书文就感觉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了，他们怕是要出来。

万书文的冷汗都冒出来了，她一鼓作气钻进了旁边的草丛里，背对着他们，蹲在角落，将自己的存在降到最低，直到听不到那些人的交谈声才敢钻出来，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她不怎么常用的口罩往脸上戴。

“你还好吗？需要我带你去医务室吗？”

万书文蹲在女孩身边，看不清她的脸，全都是血污，还有垃圾，“你……没事吧？”

“没事。”女孩打先听到万书文的声音的时候还抖了一下，可能是以为那些人又回来了，“谢谢你，但是你还是不要关心我了……别惹麻烦。”

“没事的……我，我带了口罩……”万书文尴尬地都不知道要做什么了，“我还是先扶你起来吧……”

“真的不用，谢谢你。”女孩并没有要站起来的意思，还因为万书文的举动往里缩了一点，“我自己可以的……”

万书文也不好对着她一直这么看着，只好尊重她的意思，然后把自己还剩着的几张餐巾纸放到了她身边，“会过去的。”

一个晚自习，王薇的事情还有她偷看到的这个女孩的事情，两者一直不停地在脑子里打转，弄得她一点读书的心思都没有，下了课就着急忙慌地离开了教室，想着早点睡觉，好好休息，忘掉这些事情，然后第二天好好地开始学习。

只是等到她沉睡之后，梦却没有那么好心地放过她。

虚耗虚耗。

实验室的黑影。

嚼舌，偏袒，暴力，恶意。

最好的诱导物，也是最甜美的糖果。

万书文又一次从梦中惊醒了，翻了个身，手机上显示着的是四点四十四分，耳边还是室友均匀的呼吸声，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今天看到的经历的都是一场梦，可是日历上翻过的一页清清楚楚地向她显示，并不是那样的。

外面的天和昨天一样，黑漆漆的一片，万书文躺在床上挣扎了大概半个小时，辗转反侧，实在是睡不着，咬咬牙，干脆掀开了被子走下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