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广明殿
软榻前的长几上,照例摆着一溜的瓶瓶罐罐,张守逸手法熟练地在一个精致的细颈玻璃瓶中,勾兑着各种颜色的液体,不时撩起眼皮不动声色地四下瞅着。
软榻上,坐着散着秀发的楚非绯,一身舒适的丝麻裙袍,一贯的淡雅的颜色,腰间那条亮银色并坠着各色珠串的腰链,给这身素衣添了不少亮彩。
一瓶试剂已经调好,莹蓝色的液体中,混合着粉色的红,橙桔的黄,衬着精巧的水晶细颈瓶,说不出的好看。就连一直在托着腮想心事的楚非绯也不禁被吸引了注意力,破天荒地自己伸手去拿那药剂,却被张守逸抢先一步,将药瓶拿开:“哎哎,这个可不是给你的。”
楚非绯一愣,不是给她?那是给谁?
张守逸故作神秘地微微一笑:“等会你就知道了。”说完又从药箱中拿出了另一个款式相同的细颈瓶自顾自地开始调制药剂。
楚非绯白了张守逸一眼,继续托着腮,苦大仇深地蹙着眉头。
不远处的寝床那里,阿房正在替楚非绯更换绯然居新出的一种蚕丝夏被。前几天那脸上骇人的疹子已经消去,此刻端庄秀丽的脸上还能看到隐隐的红痕,不过张守逸已经打了包票,说只要继续服药,那痕迹不出十天就能全部除去。
“那个,怎么这几天没看到杜御医?”一直在发呆的楚非绯突然开口问道。
“他?恩,出宫了。”张守逸漫不经心地往手里的水晶瓶中加了什么东西,瓶口顿时冒出一阵白雾,他扇了扇那气味,递给楚非绯:”喝了。“
楚非绯锁着秀气的眉接过:“出宫?干什么去?什么时候回来?”
“嗯?”张守逸抬起头来,仔细地打量了一下那张显得有些不自在的小脸:”喂,你很在意他?”
“没有没有。”楚非绯连忙摇头,在张守逸有些灼人的目光下,仰头一口喝了手中的药剂,然后拼命呛咳。
张守逸无语:“说了多少次了,分三次喝掉!”
不远处的阿房这时连忙过来,又是倒茶又是拍背的,楚非绯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咳嗽:“没事没事。”
阿房却没有离开,而是面色有些踌躇地站到一边,楚非绯奇怪地抬头道:”阿房?有事?”
阿房摇摇头,犹豫了一下,还是靠近楚非绯,侧身挡住了张守逸的视线,将楚非绯的两只广袖迅速拉起,检查了一下手臂上的肌肤。楚非绯的细胳膊自然白白嫩嫩,什么也没有。阿房微微松了口气:“许是阿房眼花了。”
“什么眼花?你看到什么了?”楚非绯好奇地问。
“奴婢刚才换被褥的时候,好像看到有条……”阿房皱着眉回忆,当时整理床铺更换枕头时,眼角恍惚看到一团东西从枕头里掉了出来,待仔细看去时,又什么都没有。她就疑心寝殿里是不是进了什么虫子,连忙去检查主子身上有没有被虫咬的痕迹。
”什么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