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诵与李怀恩并没有及时赶回临安城,天黑了,临安城门已关,赵诵与李怀恩不得不在城外找了一间客栈住。
二人正准备去客栈投店家,忽然小路上来了两个孩子,一大一小。
那两个孩子面黄肌瘦,衣服破烂不堪,碎布条直接耷拉在身上,年龄大的那个应在十三四岁,小的那个只有七八岁大。
看到赵诵与李怀恩,立即跑了过来,用两只脏兮兮的小手,分别拽住赵诵、李怀恩的衣服下摆。
两小孩脆生生道:“小官人行行好,俺兄弟二人已经两日没吃饭了,给俺们一口饭吃好么......”说着孩子直接跪在了地上。
两小孩眼神呆滞地看着赵诵,不知道这个大哥哥会不会给他们吃的。
赵诵道:“你们先起来,地上冷。”
大的孩子点点头,起来了,然后拉着那个小的也起来了。
赵诵立即掏出六枚铜板,找了一家最近的铺子,买了两只饼来,给了那两个小孩一人一只。
赵诵以为那两个小孩拿着饼应该狼吞虎咽起来,可实际上两小孩只是闻了闻,咽了咽口水,将饼都放进了衣服里。
赵诵奇怪地看着这两个小孩,然后吩咐让李怀恩再去买了几只饼来。
李怀恩又买了两只来,给那两个孩子。
那个小的孩子立马拿了饼,倒是那个大一点的孩子没有拿,反而跪在了地上,磕着头,“大哥哥,求求你救救俺妹妹!”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赵诵没想到孩子直接就跪了下来,他心里不是很好受,忙道:“小弟弟,你妹妹怎么了,能带我们去看看么?”
那孩子抬起头,脸上似乎有些疑惑,但随即“嗯”了一声,然后就领着赵诵他们去了一个地方。
那是一间庙,只不过这家庙很是破败,看了看,居然是供奉秦桧的生祠。
生祠的大门和门窗都被百姓卸走了。
赵诵后来想到,这秦桧去世一百年后,最终被南宋朝廷彻底否定。在宋理宗宝佑二年(1254年),朝廷把秦桧谥号改为“谬狠”,比宋宁宗的“谬丑”更“狠”了。
进去之后,屋内看上去感觉阴森恐怖,那秦桧的塑像被人推倒,断成两截,祠内地上散乱不少的雕像,小孩直接将赵诵带去了后头,只见后面地上,满是厚厚的稻草铺成的草垛,在草垛上有一个小孩子躺在那里,如果不是那个小孩子有呼吸,赵诵竟还以为是一具尸体。
赵诵过去一看,那小孩破衣蔽体,身子骨都很瘦弱,胸前的排骨都露了出来。
那小孩子听见脚步声想要抬头转头看,看见是哥哥还有带着两个陌生人来,小女孩虚弱地喊了起来,但没喊出来,就晕了过去。
赵诵与李怀恩立即跑了过去,看到小女孩虚弱不堪,手中还拿着半截稻草杆儿,嘴里还留着另外半截稻草杆儿。
实在是太惨了。来到南宋,赵诵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景象。
赵诵立马抱起那小女孩,李怀恩看到赵诵亲自抱着孩子,想要从赵诵手中接过小女孩。
“我来吧,你去附近找找看有没有郎中。”
李怀恩立马出了庙,朝着黑色中跑去。
赵诵则抱着孩子出了庙,身后两个小孩子则跟在赵诵后头,大一点的小孩子道:“大哥哥俺来吧。”
小一点的小孩子兴许是饿过头了,忙在怀里掏出一张饼来,吃了一口,然后又放回了怀里,然后说着与他哥哥一样的话。
赵诵看着那两个孩子,有些不忍道:“就你们哥俩和你们妹妹么?”
大一点的孩子道,“俺和俺娘从襄阳那边来的,鞑子南下,俺爹当兵守卫襄阳死了,俺们娘就带我们去临安投奔亲戚,可娘带俺们到了这里,就一病不起了,用光了盘缠,娘死后,俺们就把娘埋在庙后头的山上......俺去临安找亲戚,那亲戚也不待见俺们,就赶了我们三出去,俺想带着弟弟妹妹回襄阳,可妹妹也病了,和俺娘得了一样的病,俺没钱,只好带弟弟出去讨吃的,要不是遇到大哥哥,俺们估计都饿死了......”
赵诵听着这话,忙道:“你先把饼吃了,至于你妹妹的病,我让郎中看看。”
这个时候李怀恩跑了过来,忙道:“少主,前面有一家药铺,那郎中姓谢,名谢方,还是和胡太医认识的。”
赵诵立马抱着孩子去了那药铺。
到了药铺,那郎中谢方立马过来了,然后看着赵诵怀中的女孩,“这孩子受了风寒,再加上几日没进水米,气若游丝,哎,没救了——”
谢方说着,那孩子哭了起来,“杏儿妹妹,你不要抛下俺们——”
赵诵看到这女孩还有一口气在,他曾在报纸上看到过一个案例,立即道:“你们这边有糖么,我想泡一杯糖水加一些盐,盐少许,糖可以多一点,顺便再拿一只汤匙来!”
那伙计点点头,忙端来一杯热气腾腾的盐糖水,还有一只汤匙给赵诵,赵诵用汤匙舀了一些盐糖水,用嘴吹了吹盐糖水,等到冷了之后再喂小女孩。
小女孩因为几日未进水米,嘴唇有些干裂,面色苍白没有血色。
“怀恩,把她嘴巴撬开!”
李怀恩在赵诵的吩咐下,立马撬开小女孩的嘴巴。
谢方暗自叹息,“小官人这是?就让她安心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