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我的手。”她说。
宁永学伸手抓住她的手,还没等他品味少女手心的触感,就见曲奕空被他带着猛摔了下来,差点就一屁股砸在地上。
“好、好重啊!你这人怎么回事?”
曲奕空半跪在地,本来扒着横梁的右手正在抽搐,指尖发抖,另一只胳膊被他拖着,似乎有些发软。
老实说,这一幕看起来无法形容,像是奋力逃亡的少女被怪人给大力拽了下来一样。
看来她的自信也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用。反正宁永学当时挨了她一刀,现在毫无负疚感。
“你也来帮忙!”曲奕空对路小鹿喊了一声,松开手,跃上房梁。
这回她一点也不敢用自信过头的姿势了。她把整个下半身都贴在横梁上,然后才跟路小鹿一起往下伸手。“别指望把他拖上去,”她说,“用尽全力,能让他伸手碰到横梁就好。”
她们俩拽得脖子都在冒青筋,好不容易才让他够到了横梁,一时间宁永学以为横梁都被他们三个人给压弯了。但他很快就用力把自己撑了上去,然后一脚踩在托架上,听到咔嚓声。
血红色铁丝飞掠过地板,一个碎裂花盆里的房客也咆哮着扑上来,曲奕空第一次累得大喘气,脸上直冒汗,还是立刻从腰间拔刀,银光飞掠而过。那房客从他们头顶跃过时,已经从头到跨变成了两半。
“横、横梁最靠里有个维修工人通道。”曲奕空说话上气不接下气,好像她在底下跟怪物搏斗了很久都轻松写意,拽他上来却要了她半条命一样。“你们能、能保持平衡吗?跟、跟我往前跑。”
“咦?咦咦?跑?”
横梁确实不怎么宽,常人在上面很难维持平衡。宁永学抱起路小鹿,让她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双脚扣住他的腰,然后他就顺着横梁往前跑去。
他总觉得脚下传来了咔嚓声。
曲奕空又跳了下去,不知道想在找什么,也许是在吸引敲门人的铁丝也说不定。不过,无所谓,她总能跳上来,而且他也看到所谓的维修工人通道了。
蜘蛛网、呛人的灰尘、狭窄黑暗的通道,所谓的维修通道实在年代久远,看起来也没人打扫过。宁永学觉得大约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他都得拔腿狂奔,除非他能找到一扇开着的铁门。
他得尽力往前冲,就算不是为了逃脱铁丝的追杀,也得扑过呛人的灰和蜘蛛网再说。
终于跃下一处活板门,等他双脚砸在矮了一层的走廊上时,曲奕空已经在前面等着了。她捂着左腰往外渗的血,显然是用力过度,受了撕裂伤。
宁永学不清楚那群空壳人怎样了,不过敲门人一时半会还没追来。他建议放缓点脚步,因为敲门人只能在不存在的时间活动一个时刻,用不着特别急。
曲奕空点头同意,明显不怎么想说话。在她右手提着宁永学的背包,左手还提了个结实的塑料袋,正是当时摆在他背包一旁的袋子。
他本来以为里面装着什么重要物品,结果他探头往里面一看,最上面赫然写着一行大字:
“独臂拳王大破血滴子,第一影业出品。”
宁永学还记得当时的对话,全身漆成血红色的空壳女人在他身前展开胳膊,指向画展另一端尽头。
那家伙说,曲奕空差点就逃了出去,不过她半途犹豫了。因为一念之差,她被空壳人抓住,送入画中。
如今看来,这个一念之差似乎更具体了点。当时宁永学只觉是曲奕空残留了情绪,受到此前的循环影响,照这样看,她受的影响其实就是不舍的情绪。
第一次循环里宁永学和她碰面时,她两手空空,只带着腰间的短刀,也许那时候她决然抛弃了一袋子录影带,心中依依不舍。
到了第三次循环,她心中依依不舍的遗憾情绪逐渐酝酿,导致她犹豫了一阵,回首张望袋子里一看就是烂片的录影带,结果她就中了招。
推测的结果很明朗,就是事情本身不太好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