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俩骑着摩托从山坡下去,几乎全套防寒衣物还是差点没能扛得住。曲奕空还能把他当挡风板,全身靠在后面当鸵鸟,宁永学本人几乎是被吹透了。
山路又窄又绕,到了下坡的一段,完全就是条盘在一起的蛇,绕来绕去。有那么一阵时间,他简直想把摩托从半山腰的栅栏开出去,直接开下悬崖,然后掉进森林算了。
终于石头山有了点绿色的针叶,风也不太大了,他俩姑且把车停在一个悬崖下面,这里风更小一些。
曲奕空跟他挤在一块石头上休息,四处望了望,——后面连绵起伏的冈峦就跟大海里的波浪一样,不过越是接近达旦村和森林,地势也就越低矮。
高耸着的光秃秃的石头山怪石嶙峋,他们俩刚亲身经历过,自然知道有多险峻,垂直的峭壁下面就是暗绿色的森林和深谷。若不想直接跳崖,就得绕下山才能进去。
从这里已经能依稀望到达旦村的位置了,不过他们俩也不打算进去,毫无必要。
“好冷,太冷了。”曲奕空对着手腕哈气,“我小看高海拔地区了,以前我还想穿那一套去登雪山的。”
“你该庆幸我还在前面给你挡风。”宁永学边搓手边哼哼,“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带酒吗?这种寒冷天气里喝一口酒能让人暖和得多。”
曲奕空哼了一声:“你的记忆告诉我你酒量一般,没必要为了暖和点就放任你干这事。再说早上已经喝过汤了,你还有什么意见?”
“我们应该带上保温杯的。”
“往保温杯里装热汤吗?”曲奕空说,“也是个好想法,也许下次能用得上。”
“下次可能要等暑假了。”
“真想逃课啊......”曲奕空喃喃自语。
“虽然我隔三差五凑路费去地方考察,但我该上的课程一个没落,这点你最好还是想清楚。”
“啧,宁同学把自己伪装的很像好学生啊?”
“我本来就是好学生。”
曲奕空却不以为然。她靠在他旁边,抱着胳膊,说得一本正经:“我可当不了好学生,高中的时候也就算了,要是大学都不能自在点,我还不如去当荒野猎人。我觉得你小时候的经历就很奇妙。”
“我们只在这边当一个假期的荒野猎人。”宁永学指出,“然后你老实点完成学业,不然你爷爷觉得是我把你带坏了该怎么办?”
“他应该不在乎我的学业。”
“那我在乎可以吗?”
“你干嘛在乎?”
“这是我当正常人社会人的必要条件。”
“哈,真是刻板印象。再说我当初报的考古,现在这情况还能跟考古有半点关系吗?考从其它世界逃过来的怪物的古?”
“我知道我的印象很刻板,老牌权贵曲女侠。那我们做个约定吧,你就跟着我填选修的课程,然后跟着我完成我完成过的课题。”宁永学指指自己,然后又指指她。“我不喝酒,”他说,“你老实点完成学业,如何?”
曲奕空想了想,最后还是点头了。但她的发言还是很奇妙。“就这样吧,不过我不需要你保证,”她说,“我也不相信什么空泛的承诺,我只相信当下,我想做就会做,想去就会去,没有事前的考虑和事后的反悔。”
“你的想法还真是潇洒啊,曲少侠。”
“你随便,”曲奕空站起身来,“但我们该继续动身了。”
......
森林确实有种异样感,来到半途时,他俩就看到了新鲜的尸体,可能是剧组的人,也可能是某个听了预言家指派的边缘人。
三条皮毛泛着暗黄的野狗正围着尸体大快朵颐,——很难想象什么人会被两三条野狗咬死。血迹很长,似乎被拖了一路,尸体断成了两截,活像是被小孩扯烂玩具。这时候一条野狗闻声扭过头来,从口中喷出先前曲奕空梦中的昏黄雾气,看着煞是怪异。
“我觉得菩萨大人可能不一定是菩萨大人。”曲奕空直接拔出刀,“看着很美好的地方也不一定是圣地,也许它才是最大的问题,只是把自己装成一场好梦而已。”
“为什么?”
“直觉。”
“啧,你的直觉也太怪了。”
“我只是不相信神话中旧神还存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