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吟霜！”
男人象梦呓一样复述了一遍：“方吟霜！”
“能放开我的手了吗？”
男人怔怔地，僵硬地将她的手松开。在松开的那一刹那。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莫名地狠狠疼了一下。这样的疼痛比在心脏上扎一刀还痛苦。
方吟霜的手获得了自由。她很自然地将白纱斗笠戴在了头上。
“天司夜阑！”
她转过身，轻轻撩开了白纱斗笠上的白纱。对他回眸一笑：“嗯？”
那一笑，实在是太过于美好！
干净得像天山的白雪。不沾染任何尘埃。
“我的名字！”
“天司夜阑！”
“是！”
她很有礼地微微颔首。放下了斗笠前的白纱。彻底将她美丽的容颜遮盖在了白纱之下。
就这样，他看着她的背影渐渐远离他。
胸腔里的疼痛越来越剧烈。他高大的身子趔趄着，他试图让自己的身形稳住。可是，最后还是直接单膝跪在了地上。随侍在侧的人都赶紧伸手要去扶主人。可是，他却伸手制止了。
她背对着他，走到了伏在地上的白鹿面前。一敛衣裙，轻轻坐在了白鹿的背上。白鹿驮着她，轻盈异常地跑远了。犹如一片白云，迅速消失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查这个女人！”天司夜阑淡淡地抛下了这句话。随后，转身走进了客栈。
他要等！
等她的消息。
他完全可以确定。她就是那个一直萦绕在他脑海中的女人。
满头的银发，眉间的那一抹朱砂，还有那回眸一笑的绝美……
不会错！
绝对不会错了！
就是她！
没想到，他居然会在这个小地方见到活生生的她。
当方楸瑛火急火燎赶到客栈的时候。正好看到兰振勋一脸苦逼地站在天司夜阑的房门外。
“方公子！”兰振勋一见到方楸瑛便差点儿就哭了出来。
“你怎么了？”方楸瑛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天司吃过晚饭了没？”
“还吃晚饭咧！”兰振勋苦着脸：“整整一个下午。主人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了。就这样将自己锁在房间里。就连送来的密报他都不看。”
“怎么回事儿？”方楸瑛内心中升腾起了不好的预感。
“午饭后，主人原本临时决定要离开这小镇前往东平郡的。可是，主人见到姑娘了！”
“啥？”方楸瑛就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冷不点儿跳了起来：“你说什么？”
“主人见到姑娘了！”兰振勋双手捂着脸。心力交瘁！
方楸瑛一拍大腿，心下不胜悲伤：“冤孽，真是冤孽啊！老天爷啊！你这是非要整死他们不可啊！”
方吟霜被白鹿驼回了山庄。远远的，她便见到自家师兄大马金刀地站在大门口。
“呵呵呵……师兄……”
“舍得回来了？”
“想你了呗！”方吟霜很狗腿地涎着脸：“师兄对我最好了！”
“别给我灌迷魂汤！”皇甫惊云屈指，指节在她的头上敲了一记：“今天去镇子里玩儿可遇到什么有意思的事儿？”
“有啊！那个裴羽不想读书。死活想习武。我便……”
“你代我收他当徒弟了？”皇甫惊云真的不傻！
方吟霜眼儿一瞪。噘着嘴：“你怎么猜到的？”
“我还不了解你？”皇甫惊云白了方吟霜一眼。
“我让他好好学学问。等他十二岁了再上山来找你！”
“十二岁习武太大了！”
“那多大最好？”
“我的武功，他最好十岁开始练！过了，便没有太大的成就了！”皇甫惊云也无所谓。裴羽这孩子他了解。收过来当徒弟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那我明天去通知他！”
“别人的事情你到时挺热心的啊！”
“这不是瞧师兄一个人无聊，郁闷嘛！这偌大的山庄个个对你毕恭毕敬的。找个小徒弟来给你当小跟班儿不是挺好？”
“今天去镇里就遇到这些事儿？”
“还有罗奶奶的病啊！我看，完全是富贵病。只要饮食节制，不要再天天，顿顿大鱼大肉。什么病都好了！”
“还有吗？”
“有！”方吟霜摊了摊手：“今天在祥福客栈门口。遇上了一个怪人！”
“怪人？”皇甫惊云皱了皱眉：“有多怪？”
“他拉住我的手！说见过我！”
皇甫惊云的脚步硬生生给冻住了。声音有些发紧：“他还说了什么？”
“他说，他叫天司夜阑！”
皇甫惊云心头一震。无奈地仰头看着天上的流云。风卷着粉红色的桃花花瓣在天上飞舞着……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躲，是躲不掉的！
夜已深，明月高悬。
方吟霜辗转难眠，干脆起身。披衣下床。白鹿一发现她起身了，便寸步不离地跟着她。见她想出去逛逛。便驮着她跑出了山庄。
月下桃林延绵千里。整个九宫山都被桃花所淹没。
青石小路上，方吟霜趴在白鹿的背上。简单的衣衫，外披一件白色的大氅。在春日夜里最是何时不过了。长长的银发就这样，很自然地披着。
突然，白鹿停下了脚步。
方吟霜慵懒地起身。看到青石小路不远处。月下桃花雨中，站着一个身材颀长的黑衫男人。
花瓣纷飞若雨，方吟霜坐在白鹿背上。而那个男人，便站在不远处。
有一种莫名的甜蜜和酸楚在她的心里发酵。
微风吹拂着她银白色的发丝。
雪白的发丝在她脸上微微抚动。将她显得更加唯美。却也显得更加不真实。就像她随时都会随风而去一样。
男人捏紧双拳。踩着坚定而优雅的步伐走到了她的面前。缓缓伸出手。大手悬在半空中。似乎在等她……
她愣了许久。却鬼使神差地将柔荑放在了她的手心！
他的手很大，很温暖。有些汗湿的感觉，他的手指很漂亮。这应该是一双书生的手。可是，她感觉到了。他的手心有薄茧。这应该是一双拿剑的手！
她的手放入他手心的刹那。他便迫不及待地将手收拢。彻底将她的手裹在了自己的大手里。另一只手将她的腰揽住。
一提，一扫。
她便跌入了他的怀中。
他紧紧地盯着她。千言万语……最后，只发出了一声：“霜儿！”
“嗨！天司夜阑！”
如此熟悉的话语。让天司夜阑的内心久久无法平静。
“你好！”天司夜阑轻轻将她放开。静静地站在她的身边。
方吟霜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你怎么在这里？”
“现在天很晚了！”
“我知道啊！”
“我是个男人！”
“我看见了啊！”
“你就不怕我？”
“怕你干嘛？”方吟霜嫣然一笑道：“先声明，我很会用毒的。告诉我，你想体验什么毒？保证让你爽到飞起！”
有那么一瞬间，天司夜阑有些恍然。犹记得当年。她因为给方楸瑛的娘下了毒，要离开太傅府的时候。他便找到她。让她今后跟着他。可是，她却偏着头，对着他浅浅一笑道：大哥，你就不怕哪天我拿你当试药的小白鼠？
那时，她虽然满脸稚气。却难掩她笑容里夺目的光华。
如今，她的笑更是让他移不开眼睛。
对他来说，她就是他在黑暗中的方向和唯一的温暖。她身上的光芒是如此的耀眼夺目。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不管她记不记得他……
当方楸瑛确定他已经记起了所有的事情。便将所有的原由都告诉他了。
忘蛊！
她为了保住他的性命。居然拜托皇甫惊云在他身上种了忘蛊。她这样做，很明显是试图让他彻彻底底将她忘掉！
忘掉了她，那么就算她死了。他也依旧会活得好好的。只要他活着，她便觉得一切都无憾了。
可是，怎么能忘？怎么能？
他不顾一切地，连夜跑上了九宫山。没想到，却在这里遇见了她。
她，依旧那么美好。
突然……
“师妹！”
方吟霜回头。看到皇甫惊云来到了不远处的路口上。正在一边走，一边向方吟霜招手：“这大半夜的，你怎么又跑出来了？你身边那位是谁？”
皇甫惊云走了过来，看到天司夜阑。却只是装作不认识。
“师兄！这位就是天司夜阑哦！”
皇甫惊云还真像那么回事儿地对天司夜阑微微颔首。天司夜阑也是，不咸不淡地对皇甫惊云颔首。双方见礼，剩下的就是尴尬的沉默。
最后，皇甫惊云拖着方吟霜走了。一边走，一边对方吟霜道：“师妹！不是我说你！你怎么能老是大半夜跑出来？虽然有白鹿跟着你。可是，我总是不放心啊！”
“白鹿很厉害的！它跑起来很快的！”
“我知道很快！可是，万一遇到什么歹人怎么办？”
“天司夜阑才不是什么歹人！”
“我有说他？”皇甫惊云也来气了。这丫头当真是个傻子。哪怕是中了忘蛊都还不忘护着那扫把星。
“你有！”方吟霜毫不客气地指出来。
“你这死丫头能不能让我省点儿心？”
“我很乖啊！”
皇甫惊云扶额：“你哪里乖啦？”
“我一直都很乖啊！”
“……”
额！饶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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