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个是提醒。”陆青铭看着顾洛珅，继续说道，“虽然安若尘调养了几天，体质好了一些，但是她的精神状况不是很好，之前我推断她精神压力大是因为怀孕这件事，但是现在看来有可能还有别的事情。”

顾洛珅挑眉看他，问道：“所以？”

陆青铭便继续说道：“明天的手术不排除有引发大出血的风险，当然当然，风险的概率很低很低。”

顾洛珅心中猛地一跳，看着陆青铭的眼神也变得冷凝了几分。

陆青铭被顾洛珅盯得头皮发麻，赶紧补充道：“我们这边自然不敢马虎，会竭尽所能完成这个手术，但是病人的心情也会对手术结果造成影响，所以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你一下。”他永远都忘记不了，四年前，他不宜受孕的女朋友怀了他的孩子，却因为意外流产而引发了她的先天性心脏病，最后不治身亡。

顾洛珅大概也猜测到了陆青铭说这番话的缘由，薄唇弧度冷硬地说道：“她聪明的很，不会跟自己过不去的。”

陆青铭看着顾洛珅一副我意已决的样子，便没有再劝说，只是他看似不在意，就真的不在意了吗？陆青铭话锋一转，勾上他的肩膀，道：“要不，今晚先去喝一杯？”

顾洛珅面无表情地挪开他的手，很嫌弃他一身的消毒水味道，很不给面子地拒绝了。

陆青铭耸耸肩，他也就随口说说而已，怕顾洛珅一个人太闷，既然已经被拒绝了，便也不坚持，只是看到他眼眸下浓重的一抹青影，便还是多嘴道：“你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我帮你看着，不会有问题的。”

前一分钟还跟他说什么风险，现在有拍胸脯说不会有问题。顾洛珅心里很鄙夷陆青铭这种不严谨的医学态度，却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转身便进了电梯。

上了宾利之后，他便觉得他不该来这一趟，现在僵硬着手根本发动不了他的爱车离开。他敛住所有情绪，习惯性地伸手摸向兜里，想掏出烟来抽，却发现烟盒已经空了，今晚到现在，不知不觉地抽完了一包烟，也不过两三个小时而已。

也不知道以前不沾烟味的他，现在为何会染上这么重的烟瘾。

顾洛珅将烟盒丢在一旁，将导航定位到了他在市中心的一套别墅上，然后便开着车子用了二十来分钟的时间到了那边，虽然几乎不曾来住过，但还是有几名佣人每天打扫卫生，保证每个角落的干净舒爽。

“少爷，您过来了。”佣人见到深夜突然到来的顾洛珅，表情上明显很意外，“少爷您要吃点什么东西吗？”

顾洛珅淡淡地说：“不用，你们先下去吧。”说完便上了二楼的主卧，神色如常，动作平静地拿了一条睡袍便进了浴室，却在淋浴下面站了许久都没有动，冰冷的水从头上往下洒，与他火热的身躯相撞，带来一阵阵刺激。

等冲了淋浴出来，时间已经到了深夜三点，心里被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缠绕着，完全没有睡意，又不允许自己去想医院里的那个女人，不允许自己去想那个女人说的话，索性便拿了一瓶酒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她害过我的珍视的亲人和我敬重的恩师，我要她孩子作为代价，已经很公平了。

顾洛珅擦了擦嘴角的酒渍，似乎又找多了一条让自己坚持逼安若尘打掉那个孩子的理由。

***

次日，安若尘很早便醒来了，她如前几日一样，乖乖地配合医生护士的工作，神色淡淡，仿佛对即将要发生的事情毫不在意一般，只是在无波无澜的表面下，不由地回想起上次在徐筱筱的陪伴下进手术室的情景，想起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的感觉。

这么一想，便不由地手脚发凉。

会怨恨顾洛珅吗？

安若尘这么问自己，随后却轻轻地摇了摇头，这个孩子本来就是他的，他既然不想要，那便拿走吧。只是，心里多少会痛，一方面是因为他的残忍和狠心，另一方面是因为他的偏执和误解。不仅是心痛，还有不甘。

“小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