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尘一口气说完，眼泪便簌簌地往下掉。靳哲轩这样对她不离不弃无怨无悔，让她情何以堪？

靳哲轩见安若尘在哭，心疼的要死，恨不得冲过阻隔将她抱进怀里好好安抚她的情绪，然而，两人却隔着玻璃窗，他只能用沉静的嗓音安抚她：“若尘，别哭……”

“我知道你那次之所以那样狠心，是顾洛珅在逼你，是他用我的人身安全来威胁你跟我一刀两断，你为了保护我，才对我说出了那些绝情的话。你是为我好，我又怎么会怨恨你？”

安若尘身体一怔，他知道了，是想当然地猜到了，还是顾洛珅告诉他了？

她摇了摇头，一颗泪珠滚落脸颊，带着哭腔的嗓音道：“哲轩，你这样善意、温柔，只会让我更加惭愧、内疚……”

“哲轩，你回去吧，我不用你给我辩护……我现在欠你的，就已经还不清，求你……不要再让我欠你更多的东西了。”

她别过视线，不再看靳哲轩。

靳哲轩撑在玻璃窗上的大手慢慢攥紧，在这一瞬间，有一个冲动，很想告诉她，不是这样的，他才是欠她的那一个，是他对不起她，是他的自私让她和顾洛珅之间多了很多不必要的误会，才让她落入现在这样的境遇中。

然而，顾洛珅沉冷的警告又闪过脑海，那些事情，不能安若尘知道。

他眸色变了又变，终究，只能执着道：“若尘，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如果你觉得对我亏欠太多，就好好给我撑着，我赌上我在律师界的名誉，一定会把你救出来，然后我带你离开这里，你用余生好好照顾我，弥补我。”

安若尘的背影一僵，他说什么？救她出去，带她离开这里，去开启一个全新的生活，这对于她而言，是多大的吸引力，然而……

“我已经不是那个干干净净的安若尘了。”安若尘闭目，两行清泪落下，“我不再是那个信仰着善和正义，能坚持自我清高品格的安若尘……我很脏，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甚至是灵魂。”

她睁开眼眸，转过身，幽冷的眸色里带着泪光，手捂着自己的胸口，看向靳哲轩：“我这里，已经千仓百孔，每个伤口愈合之后，就成了黑色的伤疤，一点点将我整个残破不堪的心染黑……它现在充满了愤怒，和怨恨……”

“我恨许洛晴，恨顾家的人，更加恨顾洛珅，我恨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可以这样对我！我明明没有做错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可以毫无负担理所当然地伤害我？”

安若尘的神情是清冷的，然后通红的眼眸里却藏着极其脆弱可怜的东西。她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哭了，以为那些情绪她已经埋藏好了，可是在看到靳哲轩的时候，似乎所有的盔甲和伪装都可以卸下来，让她表达她最真实的情绪。

然而说出来之后，又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一般，抿唇不再说话了，只是垂下眼眸，勾唇，含着泪在笑，笑得冷然而讽刺。

靳哲轩看着安若尘站在咫尺远的地方，纤细的身子因为压抑的哭泣和愤怒而颤抖，还要倚着墙才能支撑自己的身体，只是两个月而已，她比他上一次看到的，还要瘦弱憔悴，像是随时都要精神崩溃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