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洛珅狭眸一眯，枪口往上抬了几分，冷声喝道：“别乱喊人，他不是你爸。”

“洛珅！”

顾耀华深沉的声音传来，垂在身侧的手握紧了手枪，隐隐在发抖。二十五年前，他之所以会不顾一切也要将穆怜倾抢回来，就是因为穆怜倾经受了白震天长期的虐待，逼到抑郁发疯的地步，只有在她儿子面前，才会温柔恬淡地像每一个正常母亲那样。

然而，穆怜倾被他救回来之后，就已经疯了，没有告诉过他，白震天虐待她的真实原因是什么，也没有告诉过他，她当时抓住不放的那个孩子，是谁的种。他所知道的，不过是她跟他在一起后，每天抱着一个布娃娃，喊他“小泽”，让那个布娃娃叫顾耀华“爸爸”。

从白绍泽刚刚将自己的身世告诉他时，他心里就已经被掀起了惊涛骇浪，即便没有经过证实，但是联系到之前的种种细节，他心里都难掩一种异样的情绪：原来，他和穆怜倾，有一个儿子。

由其在刚刚白绍泽喊他一声“爸”的时候，他更加难以淡定，而在关键时刻阻止了顾洛珅。

他神情中带着身为一家之主的威严：“洛珅，让你的人放下枪。”

顾洛珅侧眸看向顾耀华：“然后呢？”

“放他走，有什么事之后再说。”顾耀华沉声道，语气不容置喙。

这大概是他第一次用上了作为顾洛珅父亲这一身份的强势和威严。

顾洛珅菲薄的唇微微勾起，似有若无的清冷笑意让他俊美五官上的神色更加冷郁：“所以，爸，你是要站在那个野种那边么？”

顾耀华将顾洛珅神情中的冷嘲看在眼里，却选择了忽略，语气生硬了几分：“将枪放下，让他们走，你妈我会救出来。”

顾洛珅眸色变得幽深，嗓音清冷道：“如果我说不放呢？”

顾耀华握着手中的枪，声音沉稳和缓：“洛珅，你是我儿子，不会不听为父的话，对不对？”

“何况，我虽放弃了顾氏集团的继承资格，但依旧是顾氏的嫡系传人，暗翼保镖，我如果想要，未必使唤不了。洛珅，不要逼你爸。”

白绍泽目睹着这一转变，自然毫不掩饰地笑出了声，这一幕，他期待了很久很久。

“呵。”顾洛珅看了一眼顾耀华，又扫了一眼白绍泽，深冷的笑意溢出喉咙，顾洛珅峻冷的神情中多了一分自嘲。

先是因为穆怜倾而被顾耀华不管不顾地打了一拳，现在是为了他和穆怜倾的儿子而站在了他的对立方，选择袒护和顾洛珅势不两立、宿怨已深的劲敌，只因为那个男人，有可能是他和穆怜倾的儿子。

这便是他的父亲，二十七年来几乎没有尽过身为人父身为人夫的责任，所有的心思都在他的旧爱那里，当初为了旧爱选择离家，现在为了旧爱之子而选择背叛喊了他二十七年“爸”的儿子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