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嘉莹的心蓦地抽痛一下，面上却不显，她推着任西顾的后背出门，“知道了，我会乖乖去复诊，也会好好吃饭休息的，你快走吧，要迟到了。”

“那我走了，再见。”

说完，他转身离开，没有注意到身后，叶嘉莹一脸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似乎从很久以前开始，她最怕别人说她给别人添麻烦或是成为负担这样的话。

因为那样，她就不能再跟别人撒娇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不再擅长撒娇了？

明明小时候她最经常做的就是缠着爸爸妈妈撒娇了。

不擅长撒娇的人，是因为害怕有谁会突然从他的身边离开。

这是她在一本书上看到过的一句话。

目送着任西顾的背影消失，叶嘉莹突然觉得，自己最近好像变脆弱了，一点点的小事都能让她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

王子瑶今天休假。

任西顾是直接到她的住处去的，到的时候刚好十二点，王子瑶已经准备好了午餐，打开门看见只有任西顾一个人，愣了一下。

“怎么只有你一个，小莹呢？”她把头探出去左右看了看。

任西顾自顾进屋换了鞋子，淡淡道：“我出来见你为什么要带上她？”

王子瑶瞥了他一眼，“我只是有那种感觉而已。”总觉得她这弟弟对他的小女朋友有种难分难舍的感觉。

“而且，”王子瑶挑了挑眉笑道，“你从小时候开始就是，越是喜欢的东西越是想要藏起来，不想让任何人看到。”碰就更是不可能的了。

任西顾撇了撇嘴，“她前几天生病了，在家静养，这么冷的天我不想让她出来。”

王子瑶扑哧一声笑出来，“我就说吧，其实你还是想要带她过来的。”

任西顾对此不置可否。

两人进屋坐下，任西顾将叶嘉莹交给他的东西递给王子瑶，“喏，小莹托我带给你的礼物，是她爸从F洲给她寄的小玩意。”

“小莹真是太贴心了，回头替我谢谢她。”把东西放到茶几上，又问，“小莹怎么了？流行感冒吗？”

“是轻微气胸，医生让她好好休息，可她老是不老实，都那样了还不放弃修炼，搞得夜里又发烧，害我跟着睡眠不足。”任西顾一手撑着下巴抱怨，眼神语气里却都是宠溺。

王子瑶是除了叶嘉莹外唯一一个能让他保持着人心的人，在她的面前，他不愿意维持那个所谓的神性，只想想以前那般和她相处。

“是吗？”王子瑶定定看着他，“偶尔能让女朋友给自己添麻烦也很不错吧？”

“你是不知道她是个多么会撒娇的人。”任西顾说着，唇角却忍不住勾了起来，“半夜想吃蛋糕让我冒着寒风出去给她买，胸口疼得睡不着的时候还要拉着我陪她看电影，发烧了就让我背着她去看医生……”

一条一条数落着，却没有一丝不耐烦。

王子瑶忍不住掩嘴轻笑，“听你说的这些，完全跟和家里的你完全不一样，到目前为止，除了小莹，从来没有人依赖过你，跟你撒过娇，因为你是家里的老幺，从小就是被人宠着长大的。”

任西顾：“……”

恢复记忆后，那些事情感觉离他好遥远。

给任西顾夹了块肉，王子瑶继续说道：“反正，你要对人温柔一点，撒娇和被撒娇，依赖和被依赖，无论是朋友、恋人或是家人，都在可以的时候尽量这么做吧。就像是在确立自己的版图一样，那都是彼此在无意识中想要确认，自己在别人心中有多重要，人家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

任西顾静静听完，忽然想起自己在说要出门时，叶嘉莹那不安的神情。

以前她不会那样的。

也许是因为生病了所以变得敏感脆弱，也许是因为没有了以前的记忆让她无法完全信任，也许是成了普通人后让她觉得有些无力。

总之，他似乎是忽略了她的心情。

出门时，他说的最后那句话，还真的是……不经大脑了，估计那丫头又要躲起来偷偷伤心了。

这么想着，他就没什么胃口了，放下碗筷不好意思地看着王子瑶。

“怎么不吃了？”王子瑶疑惑地问道，“菜不合胃口吗？”

“不是，”任西顾站起身来，“关于那个案子的事回头我再详细跟你说，那丫头今天情绪不太对，我还是回去好了。”

王子瑶怔了怔，“吃完饭再回去也来得及吧？”

任西顾挠了挠头，“不了，我出门的时候说了些蠢话，我怕她会多想，而且她今天下午还要去复诊，我不在她估计又要怕麻烦不去了。”

说罢，他走到沙发那拿起外套穿上，走到门口朝王子瑶挥了挥手就走了。

看着满桌子的菜，王子瑶有些无奈地轻叹了口气。

还真是说风就是雨。

不过，说要回宿舍也就算了，他竟然说要回叶嘉莹的家，这在以前，讨厌和人深交的任西顾怎么可能会说这样的话，看来他是真的很喜欢那个女孩子。

下次再见到叶嘉莹，她一定要好好谢谢她才行，总算是让自己的弟弟多出了点人味，懂得关心别人了。

任西顾回到家的时候叶嘉莹正在房间睡午觉。

家里并没有看到妩娘或是浮泉的身影，任西顾放轻脚步走到床边，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眸底登时划过一丝无奈。

果然，又发烧了。

床上，叶嘉莹忽然睁开了眼睛，看见任西顾的时候愣了一下，“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要过夜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