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少年扯着嘴角苦笑一声靠过来，将头靠在公孙雪肩膀上，像是疲惫了一般，声音消沉道：“雪儿你……罢了，我不骗你。但……”

他停顿了一会儿，道：“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但雪儿，我没有骗你，我去找智和大师，真的只是想好好活着而已，我并不想死的，你知道的。”

“况且……”他像是重新活过来一般，声音有了些力气，语调也戴上了笑意。“你这么好，我怎么舍得死，我要是死了，你岂不是要嫁给别人了。”

公孙雪知道他在含糊问题，可听到他这话，倒是是心软。

心下无奈地叹了口气，公孙雪微微抬眸，看着眼前的虚空道：“你要是死了，我就立刻嫁给别人。”

少年身子蓦然一僵。

公孙雪没有吭声，只略眨了一下眼睛。

须臾，少年地笑出声：“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顿了顿，像是生气，又像是在赌气道：“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是我搭了半条命救回来的，你怎么能嫁给别人？我又怎么能让你嫁给别人？”

不可能的。

也绝不能够！

少年眸光暗了暗，嘴角咧开，却是带着嗜血的笑意。

他知道，他压抑在心底的恶劣本能又在蠢蠢欲动，他也知道公孙雪说这话未必就是真心。可他听了就是不高兴，就是觉得委屈和愤怒。

他几经生死救了她。她身体里流着他的血液，她是属于他的，她怎么能嫁给别人呢？不能的吧？

他心下委屈，委屈到了一定程度就开始愤怒，就连血液就开始躁动起来，他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人，有时候甚至算不上是个人，可那又怎样呢？

眼前的这个少女，对于他而言，那就是属于他的。既然是属于他的，即便是他死了，别人也不能染指分毫。

不然，他就是化成厉鬼，也要弄死染指她的人，再带着她一起下地狱。

像话本里写的那般，自己死了，还要交代心爱之人好好活着，再找个好人过日子的话，他是说不出来的，更做不出来。

对他而言，无论他过得好坏，无论是人间地狱，他都想让人陪着。死了也想拉着人殉葬。

地狱那么冷，苦日子那么难熬。为什么要一个人？明明有个人陪着还能好好地抱在一起取暖，可凭什么就要舍己为人的一个人呢？

他不愿意，也不会做这种傻事，他就是死，他也要带着他心心念念，拿了大半条命救下来的姑娘。

他的姑娘这么厉害，即便是下到地狱，也能跟他一起斩杀厉鬼不是么？

所以，他为什么要一个人呢？他才不要一个人呢！

体内的暴虐因子蠢蠢欲动，少年情绪都激动起来，他趴在公孙雪肩头，忽然笑出声来，笑得肩膀胸腔全都在颤抖。

公孙雪眉头蹙起，微微垂眸，看到少年微微颤抖的后背，狠狠皱了下眉头。刚要抬手去安抚少年，便听见少年异样的语调：“我才不会死，我就是死了，你也不能嫁给别人！”

这话虽带着笑意，却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公孙雪抬起的手臂僵了一僵，随即落在少年的后背上，轻轻抚了抚，语调平静道：“那你就应该好好活着。”

“死了有什么好，死了什么都做不到，孤零零的一个灵魂，什么都做不到。纵然我嫁给别人你又能怎样？你除了眼睁睁看着，你什么也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