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雪头皮发麻，全身上下，连同发丝间都是鸡皮疙瘩。

她死死地攥着手心，这才不至于发抖。

她看到了……

那隐藏在星辰之中，日光之下，隐藏在桃花眼眸下的无尽黑暗，宛如地狱深处一般的黑暗。

许是温子尘以往对她太好，也许是她从未料想过这一幕，以至于整个人都僵在原地，直到温子尘平静地收回目光闭上眼睛，她方才回过神来，身子微微颤抖了下。

她浅浅吁了口气，而后才舒展开攥紧的双手。

这世上真正的黑暗和可怕，有时候，并不是在战场，而是，在别人的眼里，和心里。

“温子尘……”

公孙雪抬眸看他，努力打起精神，努力让自己笑起来。

“还要走很远的路，你过来歇一会儿，好不好？”

少年闻言恍若没听见一般，仍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公孙雪没了办法，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走到少年身边，伸手去给少年脱鞋子，可刚触及到，对方便触电一般移开了腿。

“你干什么？！”

一言不发的少年总算吭了声，皱着眉头，不悦地看着公孙雪。

公孙雪跪坐在地上，仰头看他：“我好不容易铺好的，你难不成直接穿着鞋子踩上去？”

少年皱了皱眉，看着她不语。

公孙雪又道：“你踩上去其实也没关系，只是，这一路辛苦，你若是给踩脏了，回头就没得用了。”

少年脸色不好，却是没说话。

公孙雪见他不反对，伸手帮他脱鞋，少年皱了皱眉，却是没躲开，也没吭声，只移开了视线。

公孙雪将脱下来的鞋子放好，伸手扯了扯少年的衣袖：“你下来……”

少年望着虚空的目光收回，冷着脸看她。

公孙雪弯着眉眼笑起来，“你要再不下来，我可就要抱你下来了……”

如白雪冰封一般的少年，闻言总算是睁开了眼眸，可那双冰冷眼眸冷冷地看着公孙雪，其中没有半分温度。

饶是公孙雪心里在忐忑，也还是努力控制住情绪，笑着去拉少年的胳膊，“你下来好不好？这马车太矮了，我没法站起身，抱不了你啊。”

少年漆黑如墨的眼眸看着她，仍旧不动。

公孙雪耐心道：“拜托你了，下来好不好？”

没办法，她也想好好哄一哄，可她活了两辈子，都没哄人的经验，是以，只能来来回回地重复这一句。

然而，少年闭上了眼睛，却是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了。

公孙雪尴尬的面皮直抽抽，努力回想曾经自己生气时，少年是如何哄她的，想完后，小脸不由红了。

她讪讪地摸了摸发热的鼻尖，一时间都不敢抬眸去看少年。

要知道，少年哄她的时候，不是亲亲抱抱，就是甜言蜜语。奈何她羞耻心浓烈，这两个哪一个都使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