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弦歌扫过她一眼,掐着女子脸颊的手不松。
魏听雪憋着气,脸色越发红润,他才觉得今日心底盘着的那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快终是散了去。
江弦歌若无其事地松开手,又恢复平静地问:“能不能起来?”
魏听雪看着他伸出来的手,思忖半晌,终究还是没搭上去,她怯生生地摇了摇头,实话实说:
“臣妾……腿软,起不来……”
连下床都不能。
至于为什么。
她有些羞于说出口,堪堪低下了头。
江弦歌没再说话,让宫人将膳食直接拎进了内室。
魏听雪瞧着案桌上摆的几样小菜,隐晦地瘪了瘪嘴,锦被下掐紧了指尖儿。
白米粥,青菜,光是瞧着,便觉得没滋没味。
虽然胃中空空,却没了胃口,她喜欢吃肉而且喜欢吃酸的。
魏听雪许久没见到这样的菜色了,想表达不满。
偷看了眼男人暗沉的脸色,紧紧闭上嘴巴,根本不敢有太多的要求。
她持起木箸,挑着离自己最近的青菜,就着米粥喝了一碗。
速度很快,没有扭捏,没有撒娇不满。
江弦歌多看了她一眼,莫名说了句:“吃些清淡的,对你身子好。
昨天太医也说了让你少吃些油腻的,吃的清淡对孩子也好。”
说起孩子江弦歌情不自禁的又看了一眼魏听雪的小腹。
他开了口,魏听雪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不少,她探出头,俏生生地问:“那臣妾要吃多久……”
芙蓉面上,挂着娇娇的笑,像是想要亲近,又心生迟疑。
江弦歌敛眸,淡淡道:“等太医说不用吃了为止。”
魏听雪不满的撇了撇嘴,却是松了口气。
她犹豫着,小心翼翼地拉住男人衣袖的一角,轻轻晃了晃,相较以往,她这次根本没敢用力,她小声地问:
“皇上,你生臣妾的气了吗?”
以往再如何,不过是她和后妃之间的摩擦,都抵不上这次之过。
冲撞皇上是大罪。
就算她是无意,也是重罪。
后妃每次月事前都早早上报,避开侍寝便可知这事的严重性。
若是皇上心底对她生了不满或是嫌隙,那魏听雪才是没地方哭去。
江弦歌瞥了她一眼。
他不会告诉她,在看见她身下流出鲜红时,他那瞬间升起的害怕和紧绷。
在太医来之前,他想了无数种最糟糕的可能。
最后的结果,反而让他生了一丝劫后余生。
他扯了扯嘴角,似有些不耐烦:
“气什么?气你不顾身子也要侍寝?”
魏听雪顿时撑起身子,焦急地想要解释:“臣妾不是有意……”
话没说完,她就倒抽了口气,小腹一阵抽疼,让她直接跌坐回去。
她咬着唇,局促不安地看着皇上。
她怕的便是这点,怕皇上以为她不顾皇嗣安慰,只为了争宠。
“皇上,臣妾若是想争宠,自是借着孩子三条两头的去寻您,又怎会做出这般得不偿失的事来?”
这话听得江弦歌直拧眉:“你当御前是什么地方?”
她倒是想来就来了!
他冷声说:“日后不许朝御前去。”
魏听雪急了:“那臣妾要是想您了,怎么办!”
而且,皇贵妃也是常去的,为什么她却不可以去。
后半句话被她掐灭在嘴里,没说出来。
话音刚落地,李玉忽然被自己口水呛住,咳嗽得不停,脸色憋得通红。
其他宫人也缩着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魏听雪也反应过来,脸色涨得通红,捂着脸倒在床榻上,不敢再见人。
江弦歌没见过这么直白大胆的女子。
不自然地轻咳了两声,顺带着冷冷觑了眼李玉。
李玉干笑着缩下头,一边懊恼,一边在心底不住嘀咕:这魏妃娘娘也真的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江弦歌却是不耐烦斥道:“滚出去!”
李玉早就等着这句话了,不过片刻,便领着宫人退得一干二净。
江弦歌瞧着女子似又想像之前那般缩进锦被里,他拧眉出声:
“没人了,别躲了。”
闻言,魏听雪才偷偷露了条指缝,见真的没了宫人,才敢放下手,露出羞红的脸颊。
她咬着唇,望着男人,又问了一遍:
“臣妾没有胡说,臣妾真的想知道臣妾要是想皇上了,怎么办?”
她知道皇上为什么喜欢来她这里,无非是可以在自己身上感受到全心全意的爱。
既然皇上喜欢,她自然要做全套。
江弦歌捻着扳指,没有说话,那女子又说:
“我在宫中无人说话,会害怕……”
女子死命咬着唇瓣,似是极力忍着委屈难忍,却不敢说出来。
这副样子,和往常哭起来便没完没了的人,大相径庭。
江弦歌拧眉,伸手捏住她的脸颊,迫使她放过唇瓣,才淡淡地刺了句:“今日倒是记着规矩了。”
魏听雪吸着鼻子,嗓音似带着湿气,嗡嗡地说:
“哭多了,皇上会嫌烦……”
江弦歌的动作一顿,望着女子泛红的眼眶。
多年以前她也对她说过:“哭多了,皇上怕是会嫌烦。”
脑子里不自觉的就想起她淡漠的眼神,她看着自己的时候永远都平静无澜。
一想到那人江弦歌忍不住叹气,却不想看到了魏听雪一双亮晶晶的眸子。
终究是枕边的女子,又一直讨他喜欢,若说他此时一点都不心疼,那必定是假的。
他松了手,让了一步:“不许常去。”
“那多久算是常去?”魏听雪睁着眸子,不住地问他:“半日,还是一日?”
江弦歌头疼扶额。
他倒是忘了,眼前这女子惯是个得寸进尺的。
他脸色冷了下来,直接将她摁在床上,冷声斥:“闭嘴!”
他怕再说下去,她便日日住在养心殿了。
江弦歌一点儿也不怀疑魏听雪会干出这样的事情。
看到江弦歌一瞬间的失神,魏听雪敛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