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弦歌脸色一沉:“混账东西!什么话都敢说出口。”
魏听雪倏地噤声。
她知晓自己举的例子不恰当,对于世人来说,男子三妻四妾是常态,而女子不同。
若真如她所说,夜深有男子拦了她路,结果定然与今日情形截然相反。
此事落皇上身上,不过一桩风流佳事,而落到她身上,就是不三不四,名声有污。
江弦歌捏着她的脸,沉声告诫她:“言出而三思,这句话都不懂吗?”
什么话都敢说,此番只有他在场,若是让旁人听了去,她的名声究竟还要不要?
魏听雪咬唇,轻扯着他的袖子,娇声道:“臣妾错了嘛,臣妾就是只同您说说。”
顿了下,她埋头,小声咕哝:“您若觉得臣妾没规矩,那您便好生教导臣妾,不就行了嘛。”
江弦歌简直被她气笑了,这时候还打着小心思,真是没记性。
他斜了她一眼,懒得理会她那话。
虽是如此,江弦歌却也下意识地去想她所说的情景,光是想到那个情景,就叫他冷下了脸。
只打几个大板?
便是拖出去斩了,都不解他心头之气。
隔了好半晌,两人才双双躺下,魏听雪每每与江弦歌同榻时,总喜欢枕着他的手臂。
最初江弦歌总是将她推开,可时间久了,江弦歌早已习惯了她这个动作。
刚躺下,魏听雪就自然地翻身进了他怀里,黑暗中,江弦歌下意识地搂住她。
魏听雪刚有困意,忽地外面起了嘈杂声。
帐篷外,阿鱼脸色微青,望着眼前跪着的落云,冷声说:
“皇上和我们主子都歇下了,许御女若是有事求见皇上,还是明日请早吧!”
落云急得快哭了,见她脸色不虞,又转头去看李玉。
李玉正仰头望天,似今日的月亮格外吸引他一般。
他早就受了教训,才不会插手伶妃主子宫中的事,今日皇上问他的那话,更是叫他在心中将伶妃主子的位置朝上提了提。
谁若有本事,就自己来请皇上吧,可甭找他。
落云见他这副作态,心底气急,自打主子被贬为御女,这日子就越发地难过了,之前她去乾坤宫时,这李玉还对她笑脸相迎,如今她跪着求,他看都不看一眼。
世态炎凉,果真不假。
落云砰砰砰磕了几个头,哭着说:“阿鱼姐姐,求您叫奴婢见见皇上吧!”
她哭得可怜,但阿鱼却没丝毫动容,她可记得许御女害得她家主子早产的事,虽说中间许是有旁人算计,但许御女这罪责也跑不掉。
阿鱼脸色越发冷了下来:“我可担不起你这声姐姐,落云姑娘还是小点声吧,若是扰了皇上和主子的休息,别说是你,就是许御女,也担待不起!”
帐篷内,魏听雪不耐地翻了两次身,见外面还没消停,她顿时坐直了身子,拧眉扬声:
“阿鱼,外面何事?”
外面顿时一静,随后阿鱼的声音才传来:“回主子,是许御女的人,说是许御女受了伤,想请皇上过去。”
闻言,魏听雪险些气笑了。
她说:“皇上之前还说臣妾同您闹,您瞧,这人人都要来臣妾这儿请人了!”
似气得浑身炸毛,话里都快有了迁怒。
江弦歌揉着眉心坐起来,欲下床倒杯水,谁知他一动,忽地从身后有什么盘上他的腰,他低头,就见两只玉足贴着他腹部放着,倏地,他眸色稍暗。
随后,一双软若无骨的手臂勾住他脖颈,女子从身后贴在他耳畔,又气又委屈地说:“不许去!”
江弦歌失笑,哑声和她说:“朕倒杯水。”
魏听雪双腿收紧,牵动玉足在他腹部轻蹭,黑暗中,江弦歌喉结缓慢下滑,就听她厉声同外面说:
“受了伤,请皇上作甚?皇上还会看病不成?”
“把太医当摆设吗?叫她给本宫滚!”
帐篷外,阿鱼冷脸看向落云:“你也听见了,还不快离开?”
落云瞪圆眸子,没听见皇上的声音,她不死心,刚想大声喊,阿鱼察觉到她的欲意,忽地朝李玉说:
“杨公公,您看她这一喊,若是吵到皇上……”
她的话没说话,李玉就叫人堵了落云的嘴,将其拖了下去,才微笑着同阿鱼说:“是该叫她安静些。”
他不是落云,伶妃主子说了这话,而皇上却没动静,便代表默认了伶妃主子的话。
既如此,他哪还敢任由落云在此大喊大叫?
不过,李玉深深看了眼阿鱼,这伶妃主子宫中的人,倒是比以往长进了不少,知晓做事,要将御前的人也扯进来了。
四周恢复了安静,魏听雪才缓缓松开腿,说:“皇上想喝水,那便去吧。”
下午喝的两碗酸梅汤,似又起了作用,叫他口干舌燥,不自觉地,身子有些热,在女子将腿收回之际,他忽地握住她的脚踝。
女子脚踝甚细,他不过轻轻一握,就将其禁锢在手心。
魏听雪两条腿顿时绷直,她在黑暗里瞪圆了眸子,怯声提醒:“皇上,臣妾伤口疼……”
江弦歌哑着声音,捏紧了她的脚踝:“疼?”
疼,还敢乱跑?还敢如此招他?
魏听雪哑声半晌,才憋出一句:“皇上,您该去喝水了。”
隔了许久,江弦歌最终还是念及她的伤,渐渐松开了她。
魏听雪顿时收回腿,抱着被子翻身紧贴着墙壁,呐呐地不敢再有所动静。
江弦歌听见她动作,轻嗤一声,待她伤好着……
许久,他下了床,没点灯,对着奄奄一息的月光,连饮了两杯凉茶。
待翌日清晨时,昨夜里的事就已传得人尽皆知。
等魏听雪醒来后,帐内已经没了江弦歌的身影,她想起昨夜里的事,抚了抚额,长吁了一口气。
直到早膳被端进来后,阿鱼才同她说:“……周大人跪在主帐前请罪,说是养出此女,羞愧难当,恳请皇上降罪。”
魏听雪慢条斯理地喝着粥,闻言,眉梢微动,问:“然后呢,皇上如何处理的?”
阿鱼耸肩,偷笑道:“皇上说,既然有错,那自当该罚,当场就贬了他的官,奴婢听说,周大人的脸色当场就变了,险些昏了过去。”
魏听雪放下粥碗,对皇上这般重的惩罚,倒是有些意外。
意外之后,她又多少猜到了皇上的用意,她曾听说,这周家便是靠着良妃才起来的,族中子弟却没甚能挑起大梁的,皇上贬了周大人的官,多半是在杀鸡儆猴。